“大人……”
“阿律,阿秋,你們且放心。如今在侯爺的眼中,本官就是那尊文昌君啊。”
天上行雲莫測,地上流水無形,十年河東十年河西。錢喬致,這一次我就教教你什麼叫“求人不如求己”!
……
“瞧瞧!瞧瞧!這孩子額有稜角,真是天生聰穎啊。”
“可不是,天寶不像其他孩子那樣聒噪,一看就是個沉穩的孩子。”
禮成後錢家的女眷圍著掛了一身金銀的小娃娃,嘰嘰喳喳地討起好。
“哼,不就是個啞巴。”一個長臉夫人譏誚道。
錢天寶的親孃,錢喬致如花似玉的十七姨太當下就拉下了臉,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牧伯夫人心直口快,姨太太莫要多想啊。”
“就是,就是。”
“你們看呀,我們家天寶掌心的壽線都延到腕上了,以後定是個壽星公!”女人們打著圓場。
“哦,抱來我瞧瞧。”牧伯夫人接過孩子,豔紅的丹蔻自孩子的嘴角輕輕劃過,“唇薄顎短,一看就是個命短的。”
十七姨太一把搶過孩子,俏臉冷凝:“侄媳婦說話也要看地方,做人可不能太囂張啊。”
“嬸孃也要聽我一聲勸。”牧伯夫人神態倨傲地睨向她,“做人可要識時務吶。”
“你!”十七姨太面色慘白,纖細的身子不住輕顫。
“我們走!”牧伯夫人耀武揚威地離開,原先賀喜的夫人跟著走了大半。
我輕撫著腰間的玉佩再看向身側,同樣的情況也出現在男賓中。錢侗滿面春風,與眾人推杯換盞,掩不住滿臉得色。
“來,老夫敬使臣一杯。”年過花甲的錢喬致主動搭訕。
我掩住眼中的殺意,咬牙笑著,以致牙關滲出薄血,嘴裡滿是甜腥味。我舉盞與之碰杯,滑喉而下的辛辣差點起我心頭的那把火。忍字頭上一把刀,一刀一刀將我割得鮮血淋漓。
“吃菜,吃菜。”老賊堆起笑紋,我恨不得一拳打碎他的顴骨。
“侯爺真是太客氣了。”我嘴角揚得很高,只因淺淺的笑絕對掩不住臉上的真情。
“哎!”錢喬致突地一嘆,緩緩將玉箸放下,“養不教,父之過。犬子錢侗怠慢了使臣,老朽實在有愧啊。”狡詐的老目放出精光,他偷瞥而來。
我面不改色地哂笑道:“牧伯近來春風得意,我豐雲卿一芥微塵又哪裡能入得了那雙高眼……”
“使臣可不要妄自菲薄。”他假意安撫著,身子微微傾來,“眼見明珠蒙塵,老朽甚為痛心。”
“哦?”他身上的腐敗味幾乎讓我皺眉,我按下胸口翻動的酸水,拂袖為之斟酒,“就不知哪位英雄能慧眼識珠?”
錢喬致向身邊僕從使了個眼色,我身前的矮桌被拼到上位。
“叮。”他主動與我碰盞,“願求明珠!”
“真不容易啊。”我沾酒潤唇,半倚半靠在桌邊:“進府逾十日,雲卿總算盼到了侯爺的垂青。”老賊的戒心可真夠強的,若不是明王遲遲沒有訊息,他又豈會這般求我?
“使臣這可誤會老夫了,都是那豎子……”
我揚手止住老賊的辯駁,笑道:“過去種種休要再提,雲卿只問侯爺一句話,侯爺可是真心?”
老賊面色一凜,厲言道:“若有虛言,我錢喬致定死無全屍!”
我深深地看著他,心中反覆回味著這句毒誓。半晌,我把玩著玉杯,輕輕開口:“這麼說即便明王還活著,侯爺也不會再猶疑了?”
他老眼微顫,旋即被假笑掩住:“那是自然!”
起事就在近日,一定要讓老賊心甘情願地將脖子伸進繩索,千萬不能讓他留有後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