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自私,只是無能為力罷了。
“追也追不上的,先生我們還是回官道吧。”
正說著,身前這人突然站住了。少年訝於他的好說服,舉步上前剛要發問,卻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張口難言。
夕陽如血鋪滿山頭,如水似泉澆灌著純白的野菊,及膝的春草中幾個漢子仰面躺著,靜靜地望著天空,面容竟是如此地平和。
風遊走在夕陽下,草木如流蘇般輕輕撫遠,撫遠,一直到野菊的盡頭。
“番女!”他脫口叫道。
山水色的裙裾不染塵埃,她迎風站著,顯然是等了很久。
她是在等誰?難道是先生?
這樣的想法讓少年立刻驚醒,可沒等他拔出短劍,那個番女就向遠方走去。
“哪有這樣的姐姐!”激動的男聲在山野上呼嘯而過。
“先生……”少年失語。
“哪有見到弟弟就逃的姐姐!”先生一步一步朝前走著,形狀妖美的魅瞳迸出怒色,“哪有明明許下重逢的諾言,相逢卻故作不見的姐姐!”
流雲,翻過一座又一座峰,最後沉澱在風中。
蔓草擦過那身衣裙,她摘下帷帽,露出久違的微笑:
“許久不見,彌兒你學會生氣了呢。”
“大人……”
耳畔聽得春風落,屈指如今又幾年。
夜色沉沉壓迫著山野,明滅的星子彷彿近在眼前。
一邊是先生,一邊是先生的姐姐。清官難斷家務事,慎言,慎言。
摸了摸耳朵,小草很識趣地蹲下玩起篝火來。
“彌兒。”
妖美的眸子瞟也不瞟,依舊定定地看著火苗。
“你該明白的。”月下從包袱裡拿出白天買的幾個饅頭遞了過去,“我若有心躲避,你是絕不會發現的。”
白白胖胖的饅頭!
匆匆行了個禮,小草狼吞虎嚥起來。
光忙著追人連乾糧都沒準備,要不是先生的姐姐多買了幾個,他們現在怕是要餓肚子了吧。
吃著吃著他慢慢停了下來,眼也不眨地望著月下。
在茶館裡他就奇怪,一個人買十個饅頭,難不成她是大胃王?原來她是在給三人準備乾糧啊。
他默默地想著,不期然對上那彎淺淺的微笑。
“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這樣問著,他愣在那裡腦中只剩下一句話:明月兮,秋水兮,不若卿之一笑矣。
“他叫小草。”張彌嚥下嘴裡的饅頭,接聲道,“是我在南山書院求學時收的書童。”
“哦。”月下微微頷首,目光先是落在少年腰間的短劍上,而後又看進張彌的眼裡。這注視瞭然中帶著欣慰,看得張彌越發不自然。
“大人這幾年都去哪兒了,害得我好找。”他的語調有些急,不知是在惱誰。
“只是迷路了。”眉宇間染抹哀愁,火光中的她有些朦朧。
面對她的避而不談,張彌選擇不再問下去。
“大人的發淡了呢。”
“這就是重逢的代價吧。”
果然,大人的這四年多遠比他想象的要艱難。思及此,張彌放柔了語調:“大人是要去找他麼?”
“嗯。”這一聲如此動人,讓夜風不由輕嘆。
“他在乾州。”
“乾州?”她微蹙秀眉。
“這一切都要從大人離開後的第二年說起……”
還沒走遠的年月伴著夜風,撫過這一山一山,流過那一水一水,最終化為篝火裡的一點零星。
“如今神鯤雖有四國一州,卻實歸二主,眠青矣。凌夜二氏雖勢同水火,可每逢一日必會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