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女兒,就是深怕她看出什麼來。饒是這麼著,才剛王嬤嬤還是遞給了他一個包袱,裡頭滿滿全是女兒這些天抄的經書。而丫頭,卻是避而不見。
想到女兒臉上露出肖似老母的神情,林如海就覺得心口一抽一抽的疼!思緒一下子轉到剛進京那會兒。
小丫頭們相互間有眼緣林如海相信,所以即便丫頭和嫡公主們頑的好他也不覺得奇怪。丫頭從小就討小姐妹的歡喜,在揚州時就那樣。
可是從榮太妃那個女人手裡搶走皇后寶座並把兒子供上帝位的太后對女兒親賴有加,林如海直覺裡頭太過。
林黛玉統共進宮了一回,居然就合了太后的眼緣,至此三天兩頭召進宮,林如海起初以為是太后看上丫頭了。深宮中的老太太,閒得發慌,看到閤眼緣的小姑娘做個媒啊,牽個線什麼的很正常。皇上原就答應過要看顧他獨女,給一門好親事,他以為太后這個皇帝媽替皇帝兒子兌現承諾了。丫頭的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要真有合適的好孩子,先相看相看也不是不行。他和小妻子夫妻獨處時,不也說過女兒的歸宿問題嗎?不料丫頭回來就問了他一個問題:如果一個帝王突然很看顧某人的妻女,通常代表什麼意思!當時他的心就抖了,差點把手裡的茶盞子跌了。丫頭偏還砸了一句“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說從來就不相信天上會掉餡餅。
想想不由得提點妻子,千萬要看好門戶。妻子再聰慧,女兒再早熟,可是兩個加起來3o的女人,真心不夠給宮裡的老狐狸塞牙縫的,何況這裡面還牽扯著某個無風也能掀起三尺浪的甄姓女人。
“你身子不好,有什麼事不周到的,就讓岳母幫忙,別一個人扛著。”
“嗯。”悶悶地點著頭,陳氏舒了口氣。 ;“年前大雪,河道上的凍只怕還冰著呢。小心駛得萬年船,一路上走慢些,別圖快。叫人勤看著馬兒,多喂些草料,磨刀不誤砍柴工呢!天兒雖還冷,也別沿途埋在船艙裡不動,少說也得走一個月,外頭的景緻還是能看看的。我怕冷,不大喜歡出門,哥兒又還小,只當是替我們看看吧。”慢慢地整理著丈夫的衣服,陳氏不厭其煩地叮囑著,說一句抬頭看一眼。
“船艙裡頭悶,多出去走走。香包香袋什麼的,就不給你備了,免得燻得頭疼。丫頭一早兒就叫人買了不少果子,那個清新些,你要不喜歡吃,放著燻屋子也很好。上回太醫說了,該養著了,只經心些吧!有什麼只管打發婆子小廝們去做,養著他們又不是吃閒飯的。”
“都是老話了,我也不多說了,只多想想我們娘仨兒吧!丫頭還未及笄,大事還沒定,天賜還等你回來給他起名字呢!”
眼含淚光心酸地送丈夫出了大門,陳氏的淚再也控制不住了。身邊的婆子丫頭見主母神色不好,也不敢多勸。
鹽政,從來就是塊難啃的骨頭。不是心腹擔不得,真正心腹又碰不得,只好選忠於自己又不是鐵桿兒內黨的人來當。這樣即便出了什麼事,也傷不了筋骨,動不著厲害。老爺一連幾任,明裡暗裡得罪的人海了去了。是她糊塗,以為皇上給老爺找了一繼妻,就是打算保住他。還是丫頭看史書的時候不小心提醒了她。
她越想越覺得丈夫像歷史上那些所謂明君或改革或變法推出的靶子。出頭的椽子先爛,皇上嘴上說得好聽。上皇乾綱獨斷,當今行事更是鐵血鐵腕,老爺就這樣被天底下最尊貴的一對父子網住了埋進了坑裡。如果皇上真心覺得老爺是忠臣良臣,盛世不可或缺的賢才,又怎忍心讓老爺一家斷絕。
“姑娘還不肯出屋子麼?”總要再努力一把才好,難道真叫我們成了孤兒寡母嗎?拿帕子拭拭淚痕,陳氏搖搖頭,揮去腦海裡過於悲觀的想頭。
“不肯呢!一直淌眼抹淚兒的,一邊哭一邊抄經書。”湊近一點,壓了壓聲音,“說什麼難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