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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次朝,太學院是一次都沒去過……”莊季翻著手上的卷軸,似乎想起點什麼,勾了勾唇角,“上回來上朝的時候,對著肖卿那夥人咄咄逼人的質問,太子殿下雲淡風輕的‘不想去’三個字,差點沒氣得他們去見老祖宗……”

房間裡是令人窒息的沉默,莊季抬眼看著帝王如刀刻般,線條完美卻透著冷峻的下巴,笑笑,說:“人人都道太子任性妄為,微臣卻覺得殿下好像是故意似的……”腦海裡什麼人淡如輕煙的雙眸一閃而逝,莊季眉梢挑了挑,重又垂下眼簾。

“皇上可否明白殿下想做些什麼?”他漫不經心地問。

“或許是想要快些結束吧。”沉默良久,順帝終是放下搭在眼前的手。

“那又何不遂了殿下的意?”莊季看著手中的卷軸,淡淡地答了一句。然後他感覺到順帝的視線冷冷地從自己身上掃過,寒意徹骨,不帶一絲溫度。

“朕不想結束。”順帝說。

“微臣不覺得這樣拖下去會對誰有什麼好處,”指尖略有顫抖,莊季卻強壓了下去,“皇上是不忍,可是太子他——”莊季停頓了一會兒,難得認真地說,“微臣覺得拋棄太子這個位置,對殿下來說反而比較好。”

順帝沒有答話,只是沉下眼默默翻起桌上的奏摺。莊季看他一眼,也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那些瑣碎的條條款款之中。

空氣中始終是沉默,時間在細碎的翻閱聲中流逝。天色漸暗,在小太監來點燃第一盞燈的時候,埋首在文書中莊季聽見一聲低低的嘆息。

“道理誰都懂,可是朕——不想結束……”

從最初就知道真相的孩子,是以怎樣的目光來看待這些虛偽的種種?

順帝猜不透。

從前的無視與冷漠,之後的親密與寵溺,看在那孩子眼裡,或許自始至終都是一個笑話吧。就像他曾經說過的,偶爾想起以前的事,就會覺得現在——實在是有些諷刺。

確實是一種諷刺。

順帝苦笑。

除夕那夜少年平靜的坦白,以及汴京那日無赦憤怒的嘶吼,已經變成無法掙脫的噩夢。

只要對上那孩子清亮的眼,就會忍不住去想他是用怎樣的心情對待自己的無情與不公,那些謾罵與輕蔑,欺騙與嘲諷,給他帶來過怎樣的傷害,而他又是一個人孤獨地等了多久,才等出那種飄渺不定,淡無所求的笑容?

是誰的錯?是誰的錯?

那個答案順帝不敢觸碰。

壓下苦澀對著他笑,強忍著骯髒的慾望擁他入眠,逗他說話,想盡辦法讓他多吃點東西。並非為了補償,只是私心地希望有一天他的笑容能清晰起來,心裡多一點渴求,或者至少,眼裡能印下自己的身影。

可是順帝知道,從相遇開始,那孩子所等待的,就一直都是結束。

莊季的話順帝如何不懂?撇開朝臣與皇子們的私心不談,單杪冬來說,他的能力或許夠,性格卻實在不適合太子這個位置。

改立甫子昱為太子,大概是最好的選擇。

如果等到那一天……等到那一天那孩子會有怎樣的反映?

順帝大約也能猜得出來——

為自己屬於棋子的路走到安排好最後一步而鬆口氣,或者——是為已經註定了的結局的到來而露出淺淺的喜悅的笑容。

路邊的蒼木斜出一支粗粗的樹杈,順帝伸出手,啪的一聲將它折斷。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罷,他不想看到杪冬露出那樣的表情。

那樣被所有人利用到最後,終於解脫了的表情。

不去上朝的日子,杪冬會做的事,不是窩在千塵宮裡渾渾噩噩地睡覺,就是守著那一墓園的葵花等待它們開花結果。

每日黃昏,處理好事務的順帝總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