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輕輕敲了起來。
“天乾物燥——”他將下巴擱在膝蓋上,微眯起眼睛,百無聊賴地小聲說著,“小心火燭——”
小巷裡忽然揚起一陣風沙,杪冬閉了下眼,待到風停沙散,再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看見銅鑼的對面多了一雙紫金蟠龍靴。
那是一雙做工極其精緻的蟠龍靴,深紫色的靴面不知是用什麼材料縫製的,看上去柔軟舒適而又光潔亮麗,靴面上的龍是用金線穿了細碎的紫金石一針一針細細縫上去的,璀璨的龍身優雅華麗地向上蔓延,最終消失在那一片如火焰般紅豔的衣襬之中。
杪冬低頭看著蟠龍靴發呆,然後他感覺到有什麼人蹲下身來,將他額前凌亂的劉海輕柔地掃到一邊。
那個人的掌心貼著他冰冷的額,在這暮冬凜冽的寒風中帶來些許暖意。
溫熱的掌心沿著他的額角慢慢下滑,最後停留在頰邊,流連不去。
“回去吧?”
順帝低頭看著杪冬默默低垂的睫毛,緩了緩呼吸,輕輕地,像是怕驚嚇到什麼一般低聲問:“回去了好不好?”
杪冬抿著唇角,沉默不語。
掌心下是少年細嫩到讓人不忍放手的肌膚,順帝的視線滑過杪冬雖然蒼白卻無法掩飾的令人窒息的精美的容顏,心裡升起難以言表的苦澀。
杪冬偏了偏頭,避開順帝的手。
他起身退開一步,淡淡地說了句“好”,然後轉過身,並不去看順帝,徑自朝向皇宮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被自己留在身後的順帝面上是怎樣的表情,也不知道那人會不會為自己的不敬而發怒。
但是那又有什麼關係呢?那個人是否會發怒是否又會懲處自己,從來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自己以前不在乎,現在更不會在乎。
一路躲過侍衛的巡查,杪冬回到闊別已久的千塵宮。
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房間裡的火燭忽然燃燒起來,橙色的火光碟機逐開黑暗,讓整個房間遍佈柔軟溫潤的光澤。
杪冬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直跟在自己身後的順帝一眼,又接著往裡走。
杪冬掀開內室的門簾,從暗格中取出顏泥,調了些許藥酒,一點一點仔細配著顏色。
在外間等了一陣子的順帝亦掀開珠簾走了進來。一眼看見杪冬手上的動作,他變了變臉色,猛然出手抓住杪冬的手腕。
杪冬被嚇了一跳,手中的顏泥盒子因為那人過大的力道而被甩了出去,哐噹一聲碎了一地。
杪冬側頭看著那一地沾染著顏泥的墨瓷碎片,垂下了眼眸。
“……已經不需要了,”順帝的喉結上下滑動了一下,略微澀啞地說,“不用再將臉藏起來了。”
“……可是”少年微微蹙起眉,平淡的語調裡透出些許為難,“要怎麼向大家解釋?這個樣子出去的話,似乎有些麻煩。”
“杪冬不用擔心。”順帝彎了彎嘴角,大概想勾出個安撫的微笑,可是那笑容一擺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太過生硬。
“我會處理的。”順帝說。
杪冬抬起頭,清澈的眼眸靜靜地看了順帝一陣子。
他歪起腦袋,似乎開始為什麼事情煩惱,思慮了好一會兒,才遲疑著開口說:“等會兒的祭天地儀式,我不想以左使的身份參加了。”
順帝定定地看著他,沒有答話。
“還是讓甫子昱去吧,他之前不是練習了很長時間嗎?應該不會出什麼差錯。”
順帝依舊沉默不語,杪冬被他看不出情緒的眼睛盯得有些難受,便偏開頭,說:“我覺得很累。”
順帝頓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鬆開抓住杪冬的手,杪冬鬆了口氣,往旁邊退開幾步。
“儀式上的規矩太過繁雜,祈天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