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間沒有誰願意徹頭徹尾的當一個傀儡,朱讓此時對蒙兀俯首稱臣,但東梁軍奪得河洛之後,實力進一步強大起來,還會不會還會繼續甘願受他們的控制,沒有脫離他們控制的野心?
這是蕭衣卿與烏素大石都不得不考慮的問題,所以才最終在去年十一月份決定叫梁師雄先撤出來,而非持續增派兵馬去死守洛陽、偃師等殘城。
他們甚至也考慮過殘梁與棠邑軍有合流的可能,考慮朱裕身故之後,將河洛之事交給韓謙統攝的可能,烏素大石因此還秘密下令給田衛業,要他在攻打雍州城時,給梁洛王朱貞留一條活路,要不然他們不至於連雍州南翼的藍田關都打不下來。
可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梁帝朱裕在其長子朱貞尚且在商洛統兵之時,竟毅然會使將吏直接迎韓謙為新主?
因為朱貞一直留在商洛沒有返回洛陽,他們甚至誤以為朱裕的身體沒有那麼快會垮掉,以致他們在河洛兩翼重新集結兵馬,也稍稍慢了一步。
他們原本能夠以較少代價,聯合東梁軍守住洛陽、偃師、鞏城、虎牢關及孟津等地,但這一關鍵決策的失誤,卻迫使他們這次可能要多付出數倍的傷亡,才有可能重新奪回這些城寨。
蕭衣卿與烏素大石神色凝重的並肩站在孟州城樓之上,眺望南岸邙山之間的旌旗招展,從衣甲形制及服色能明顯辨識,有大量的棠邑軍精銳換駐其間,而東南方向的虎牢關裡,已經全面換駐棠邑的精銳健卒。
虎牢關前的戰事三天前就已經全面展開。
虎牢關乃是夾於嵩山禹河之間的雄關,西距伊洛河口僅十里,再往西距離希玄寺也僅十四五里,地理位置極為重要,但長期位於梁國腹地,梁國創立後,僅僅是照一般規模修繕關城,這兩年來又經歷了多次攻奪大戰,關城相當殘破。
馮宣守虎牢關,深知不能叫東梁軍將旋風炮等攻城重器擺陳開來,因而敵軍從東面進逼過來,他沒有單純的據城以守,而派出兵馬,倚關城而戰,堅決不叫敵軍能逼近關城千步以內紮下營寨。
受限於嵩南棧道的狹窄,為保證兵馬的快速透過,馮宣率部進入河洛,幾乎將所有的重型戰械都暫時留在下蔡等地,兵卒僅攜帶隨身的兵甲,騎馬而行,甚到從汝州到伊川這一段路,主要都還是蹣跚步行。
不過,敵軍無法在虎牢關前紮下營寨,也不無法將重型戰械推入戰場,作為棠邑最精銳的重甲步戰旅之一,僅僅三天時間就殺得東梁軍哭爹喊娘。
攻守形勢逆轉過來,對雙方將卒的影響太大了。
滎陽守軍也是連續苦戰多年,兵甲殘破不說,軍中傷病比例極高,狀況比西梁軍好不到哪裡,特別是這部分梁軍從虎牢關撤走,退回滎陽休整不到兩個月,就又要反過來進攻虎牢關,士氣更是慘澹。
蕭衣卿也沒有指望滎陽守軍一開始就能獲得什麼決定性的大捷,但也沒想到戰力會如此疲弱。
由於嵩山北麓地形崎嶇,沒有騎兵大規模迂迴穿插的空間,從東翼進攻虎牢關,蕭衣卿也只能寄望梁師雄穩紮穩打往前推進。
他們最終還是要從虎牢關與希玄寺之間的這一個十四五里寬的缺口,沿伊洛河兩岸往裡打。
蒙兀奪得燕雲之後,經營十數年,雖然之前沒有大舉南侵,但在騎兵之外,也組建龐大的步卒,戰鬥力在攻伐渤海國期間得到淬鍊,並在吸納渤海兵之後,在這次南侵之前,擴大到十萬人兵馬規模。
這也是蒙兀除騎兵之外的嫡系精銳。
時間雖然倉促,但到這時候他們也在孟州集結兩萬騎兵、兩萬燕雲步卒,並從太原、上黨、河朔徵調四萬精壯民勇。
兵貴神速,特別是禪讓之事叫河洛及舊梁軍人心浮動,無論是蕭衣卿還是烏素大石,都不會拖到禹、洛等河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