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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敘州山越大姓,有洗馮向楊四家,各領山越土民約在千戶左右,要我說,這四家沒有一家是老實的,過去幾年因販售私鹽、侵凌土地、私立刑罰等事,都受過王庾的整治,但一定要說哪家的嫌疑最大,又或者是不是這四家聯手起來,我們也才開始打草,毒蛇還沒有被驚出來呢。」韓謙說道。

接下來數天,除在辰州州治所在的辰陽城稍作逗留下來,韓謙他們都在船上度過,於六月二十八日,抵達敘州黔陽縣境內。

換在其他地方,州縣第一長官赴任,大小官員早就第一時間聚集到州縣邊界上恭候迎接,更有甚者,沿途也早就幫忙打點好一切,但韓謙他們抵達敘浦縣與黔陽縣的交界,只看到兩名老兵陪一個身穿青色官服的中年人,守在江邊,看著韓謙他們所乘的船隊,揚聲喊來:

「前方可是刺史韓道勛韓大人的座船?我乃州府主簿薛若谷,特來迎接刺史大人赴任。」

「爹爹,你這新官上任也未免太淒涼了一些吧?」韓謙開玩笑地說道。

範錫程、趙闊他們既便有心理準備,也覺得眼前的迎接場面太淒涼了一些,但沒想到韓謙能當玩笑似的說出口。

韓道勛苦澀一笑,說道:「王庾病逝於任,都拖延三個月才幸得周姑娘資助運棺歸鄉,難不成我還能指望敘州官員在州界擺下幾十張宴席相慶不成?」

韓道勛使船靠岸,將主簿薛若谷及兩名老卒迎接上船。

薛若谷上船後,重新給韓道勛行禮,待看到周幼蕊從艙室裡探出頭來,他微微愣怔了一下,又面帶慚色的給周幼蕊施了一禮,心想韓道勛既然將周幼蕊接到船上,應該已經知道州府官吏對病逝長官的炎涼,在韓道勛面前變得越發拘束起來。

船艙裡太過狹小,韓道勛著人擺出兩把椅子,與薛若谷坐在甲板上閒聊。

韓道勛也沒有多問長史楊再立、司馬向建龍、兵曹參軍洗真以及黔陽縣令馮昌裕等州縣官員為何沒有出現,而是跟薛若谷嘮些家常。

薛若谷乃前朝明經科出身,曾在越州節度使董昌所領州縣任縣丞等低階官職,董昌被滅後,浙東併入大楚的疆,薛若谷等低階官員受到影響不大,照例為新朝錄用,只是跟淮南軍的嫡系無法相提並論,於天佑十一年,調到敘州擔任主簿,乃州府書吏之首。

只是看薛若谷的官服還打著幾個補丁,便知道他在敘州,混得也實在不怎麼樣。

從州界到黔陽城還有三十多里水路,三艘船於黃昏前抵達黔陽城下。

黔陽城作為湘楚邊陲重鎮、滇黔門戶,城池修建於巫水交匯沅水之處,地勢相對平緩,三面環水,風景極為秀麗,前朝詩人王昌齡曾在此寫下「寒雨連江夜入吳、平明送客楚山孤、洛陽親友如相問、一片冰心在玉壺」的名篇。

從武陵縣南下,一路皆是崇山峻嶺夾立,沿岸大多數區域都看不到有多少人家,但黔陽城作為州治所在地,作為敘州境內規模最大的水陸碼頭,卻要比想像中繁榮一些。

碼頭是一截石砌的江堤,雖然不長,但場地相當平闊,也停泊有數十艘舟船,此時天色還沒有黑下來,數裡寬闊的江面上,還有不少漁舟停在江心,卻是一副漁舟唱晚的景象。

黔陽城不大,夯土城牆大約有五六百步見方的樣子,但看城中地勢較高的地方,站在城外所能看見的屋舍,也有不少是青磚黛瓦;而城外也有許多茅舍柵房,居住不少人家。

當然了,除去遠居深山的生番,編入州籍的主客戶,三縣總計才一萬兩千餘戶,敘州再繁榮也相當有限。

「長史楊再立、司馬向建龍、兵曹參軍洗真以及黔陽縣令馮昌裕等人,都還不知道大人今天就能過來,都不在城內……」薛若谷他自己都覺得編造這樣藉口十分勉強,訕然的解釋道。

楊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