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晰尚不清楚來者何人,身邊的老婆婆已抄起一根竹竿跳到門口大喝:“滾出去!不許進來!”火爆又孤僻的老太太揮動著竹竿,不許任何生人近身。
尤其是這塊土地的新主人。
“李女士,我們無意對一名老太太動粗,也請你別以兇器傷人。我們很誠心誠意來補嘗你必須遷移的損失,拒絕溝通只有兩敗俱傷的下場。”三、四名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之中,有一人代表發言。
“走開!走開!”老太太一副要拼命的神情,氣喘吁吁地揮著竹竿,不由分說就要打人。
“婆婆,不要這樣!”
雲晰連忙奔過去扶住快要站不直身軀的老太太。剛才一時傻眼於老太太的暴力傾向。
她知道老婆婆的脾氣極硬極臭,卻不知道她這麼有“行動力”,令她有點嚇到了。但總不能真讓個七十歲的老太太去與人兇殺吧?幸好對方無意動手,否則就算手中有竹竿,阿婆哪裡敵得過對方一根手指頭呀!
“丫頭,走開,我要趕走他們,別讓我打到你。”
“有話好說嘛,別生氣,這樣對你身體不好,何況你還在感冒中呢。”眼下一瞄,倒也明白了這些人是這塊土地所有者派來的協談人員。
“別管我,我要拼命!”老婆婆不知哪來的神力,竟一把揮開雲晰,就要兜打向那些男子——“哎呀!”一時站不穩的雲晰就在這股巨大的推力下往屋外跌去。
而另一邊,那群男子無意與老嫗纏鬥,只求自保,伸手輕易格開竹竿的來勢,老嫗一個收勢不及,竹竿居然轉了個方向往雲晰的嬌容上掃去——吾命休矣……
前有竹竿,後有硬地板,還有跌到地面地去晰在千鈞一髮的思緒間只浮現那四個字,並且乖乖領死。
一隻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膀,止住了第一件危機;再以另一手抓住了揮來的竹竿,徹底解決了雲晰步入十九歲芳齡後可能發生的第一件血光之災。
“老婆婆,年紀大了就要認分,別學人動刀動棍的,難看。”中低音調的男聲充滿自制,也裝滿警告。
咦……這個香味?
緊閉雙眼的雲晰用力睜開眼,急忙要找尋聲音的主人,以及這個味道的主人,是誰呀?
“丫頭,我……”老嫗就不出道歉的話,但她也為剛才差點打傷小女娃而飽受驚嚇,丟開竹竿,拉住雲晰的手迭聲問:“你沒事吧?還好吧?”
雲晰還沒找到味道的主人,就得先以微笑安撫老婆婆,她知道老婆婆嚇壞了。
“我沒事,不必擔心。真的。”再三保證完,她才終於可以轉身面對身後那名救了她的好心人兼香味的主人。
她想開口道謝的,卻不知怎麼地,在迎上那一雙深幽的眸子後,竟忘了所有的語言……
揉合著陽光與青草的清新香味在周遭逸散,因著眸與眸的撞擊,一股悸動直達兩人心底深處,如漣漪般的震盪、擴散到無邊,不見盡頭。
楊遲腦子霎時抽成一片空白!在劇烈的心悸裡,他下意識鉗緊眼前女子的雙臂,像是打算捉住一生一世不放那般的牢固。不能思、不能想,只能呆呆看著她,不敢眨眼;怕一旦眨了眼,她就會消失不見。
這雙眼……這雙眼……他似已尋覓了數百年……
有什麼東西即將破繭而出?塵封的某個寶箱似要迸裂傾出……飛快轉動的思緒拼命抓取破碎的片片段段……
再給他多一點時間!再多一點,他就要抓住互頭緒了,再多一點時間……
“好痛!”雲晰倏地閉上眼低吟,雙掌蓋上面孔,被抓得很痛,能卻遠遠不及眉心灼燙得像被烙印的痛。好痛!痛得她雙眼也睜不開了,那男子的眼光看得她好難受,卻又躲不開,直到眉心的劇疼阻斷了沒有盡頭的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