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承鐸對她而言沒有任何意義,僅是她天平上的籌碼。殺他,不殺他,哪一個對她有利,她就選哪一個。
“我倒是很回味那一次,我以為他會和我一樣欣賞那副畫。真遺憾啊,我跟他還是找不到一點知己之感。”承銑退後,坐到椅子上。
他想用那樣的畫和承鐸找知己之感,茶茶覺得這個人瘋了,他的瘋癲不是言辭的混亂,邏輯的失常,而是另一種極端,一種難以把握的,令人恐懼的癲狂。
茶茶深吸了一口氣,壓下被他喚起的記憶,設想他的意圖。
承銑卻似乎談興大起,又開口道:“你看,我實在是比他更懂得你的。茶茶?”他說到“茶茶”這個名字時,譏諷地笑,隨手拈起那朵乾花,“喜歡我送你的曼陀羅嗎?它比野花野草更配你。容我說一句,你那天化著淡妝,真漂亮,尤其在你拿著它驚訝回頭的時候。你的美麗就已經讓它枯死了,它死得其所。”他說得滿是詩意。
真漂亮?那天承鐸也這樣說了。茶茶低低地吐出一口氣,喑啞道:“名字,只是一個代號。”
“美麗的女子是不用說話的,”他豎起食指比向她,惋惜道:“聰明的女子更不用說。你如今竟說起話來,真是一個瑕疵。”
承銑展開一個令人生寒的笑:“我是個好心的人,願意給你兩個選擇:一是好好做我的人,以前做些什麼,以後還怎麼做,只是換了個主人而已。二是讓我用不好的法子來對待你,讓你聽話或者永遠也聽不到話了。你只需選一個,不需要說話。”承銑收回手,也收起笑容,讓人難以看出他的情緒。
茶茶沉默,甚至沒有看他一眼,承銑勸誘道:“你一向懂得隨遇而安。我要對付的人是他,你改變不了什麼,選你的路吧。”他瞬間收起了陰沉,變得十分坦率。茶茶似乎詫異地抬眼看他,眼眸裡流轉著矛盾的神色。
承銑站起來,走到她身後,剛一伸手,茶茶已經驀地起身,往前走了兩步,走到那落地的大鏡前。她站住,望著鏡子裡那個傾國傾城的人影。她從來沒有這樣仔細而清晰地看過自己,一瞬間只覺得陌生。
承銑慢慢踱到她身後,從鏡旁的妝臺上拈起一根細而纖長的簪子,光可鑑人的金絲捲住粒粒橢圓的寶石,盤成單枝雙蒂的三葉梅,開在那簪首。承銑理起她的頭髮,髮絲柔軟,應手如水般流落,讓他的動作都不自覺地溫柔。他將那把青絲挽了兩挽,用那簪子松綰了上去。雖只是簡單的裝飾,卻也襯得她嫵媚不俗。
茶茶站著沒有動,此刻看著鏡子裡的人,心中卻千迴百轉。千百回的輾轉都想起過去一年裡的時日。承鐸不曾賞給她首飾,她也不曾要求過。承鐸從不為她綰頭髮,卻喜歡用手把玩著想事。
承銑也看著鏡子裡的人,從後伸手解開了她的外裳。茶茶看到了自己潔白的肩和脖頸。隨著他在身後解下她的中衣,茶茶反射般伸手抱住自己。她仍然站著沒動,看著鏡子裡的人,衣衫一件件滑落,不由得想起承鐸第一次要她的時候,是怎樣粗暴地扯下她的衣服。
承銑默默地退後一步,從她身後望著鏡子,像欣賞一件工藝品般打量她的身體。她抱在胸前的雙臂並不令他失望,反而顯得單薄孱弱。茶茶腦子裡轉過無數個念頭,卻沒有一個可以行之有效。承銑並不要聽她的意見,他沒有理由聽她的意見,他對於自己所求的十分清楚。不錯,她是應該選自己的路,躲避最危險的衝突。奴役與被搶奪,交替的出現,不過是換一個主人。過去她做得到,如今她還做得到麼?
她心裡突然迸發出極大的恨意。從索落爾汗的宮廷到休屠王的床氈,許多冷漠的人來來去去。她覺得此時這恨比之很久以前支援著她咬牙忍挨,看仇人滅亡的恨更加凌厲。她想尖聲叫喊,想跑出這房間,想一直跑到天地的盡頭。然而僅僅是第一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