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服的樣子……你幹嗎這種眼神看我?”
“……沒什麼。”雖然嘴上這麼說,女生臉上已經分明擺出了“你真猥瑣”的表情。
“幹嗎啊!趙玫身材蠻正的!正常人都想看的好伐!”
“行吧,你真正常。”夏樹笑了一會兒,轉移話題,“對了,中間交換舞伴的兩個八拍你是和黎靜穎一起跳。”
“嗯。”
沉默片刻,夏樹回過頭看向程司的眼睛,問道:“你還喜歡黎靜穎嗎?”
“欸?”對這種直接的問話沒反應過來,男生微怔,揣測著是否話裡還有別的意思。
夏樹又問了一遍:“阿司你喜歡的人是黎靜穎嗎?”
耳畔嗡嗡作響的嘈雜人聲突然全部消失,腦海猶如宕機後的電腦螢幕鋪滿了單調死寂的顏色,眼前灰白混沌的一片,長久以來糾結無序的雜念驟然只剩最後一根纖細的絲線,卻反而異常清晰地從無法分辨的世界中凸現出來。
夏樹覺得似乎經過了十幾秒那麼長的沉默,對方才側過頭看向自己。
“是,喜歡。”
瞳孔深處有什麼,像沒有壓好的書頁,被大風“嘩啦啦”迅速翻了過去。
“還真的是這樣啊。”聽起來不經意的語調。
“從初中的時候開始。不過我告白的時候,她已經決定和風間在一起了。小靜選擇了風間。”男生把手從夏樹腰間放下,撐著坐在舞臺邊緣。
“她和風間,曾經交往過?”這倒是出乎意料。
“嗯。”
夏樹跟著坐在他身邊:“那你為什麼到現在還喜歡她?喜歡她哪點呢?”
“就是喜歡,說不出哪一點。像明明看見前面是沼澤,卻沒有別的路可走。沒有選擇餘地,只能陷進去。”
夏樹沒再開口。眼睛垂向地面,看自己的腳尖在視野裡做簡諧運動。聽著男生的話,安靜地無奈地微笑了起來。
這個人,平時做事吊兒郎當,沒個正經樣,仗著自己受歡迎為所欲為。什麼都不在乎,什麼都無所謂,把別人的努力都看作理所當然。卻傻乎乎眼裡只有一個人的身影,放下自尊寵著她圍著她轉,很多年不願放手。
——像明明看見前面是沼澤,卻沒有別的路可走。
——沒有選擇餘地,只能陷進去。
(五)
畫室巨大落地窗外的天色逐漸被染亮,白茫茫的一片,遠處高聳入雲的建築群像被罩上灰濛濛的濾鏡。身邊有些學過好多年畫畫的同學在盡情潑墨,而夏樹卻只是在用生疏的筆觸描下模特灰色的輪廓。
灰的家鴿停在窗臺處閒庭信步,胖得讓人擔心它們是否還飛得起來。
灰的翅膀猛力撲騰的聲音被隔絕在窗外,夏樹聽不見。
什麼也聽不見。
被按下靜音的冬天為什麼如此漫長?
(六)
12月24日這天下午,夏樹接到了父親的電話。
“囡囡,爸爸出差,今天下午的火車到上海,明天上午開完會下午就乘飛機去臺灣了。”
“嗄?到上海啦?那……“女生還沒反應過來父親這通電話的意圖。
父親猶豫了片刻,才問道:“我和同事們住在賓館。你要不要過來,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夏樹遲疑著,環顧四周。
幾個班委忙著往窗戶上噴雪花、貼聖誕老人的頭像。電燈之間牽起長長的彩條,講臺上的電腦迴圈播放著與聖誕節相關的音樂。大部分男生正在把課桌往外搬,堆在走廊裡。
風間在前方的黑板上寫美術字,程司不知又怎麼招惹了趙玫,兩人追追打打橫竄過教室,先後踩髒了一排座椅,於是勞動委員也舉著掃帚尾隨趙玫之後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