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紅的日影漸漸淡去,一點點的從視窗退出,讓暮色從視窗一點點進入,模糊了屋內人與物的輪廓,也模糊了屋裡老少二人的聲音,很快的,屋內就只餘下微弱的呼吸聲了。
沉浸在往昔記憶裡的紅桃花妖,那窩在那巨大的桃木圈椅裡的身子,也忘了要變換一下姿勢,小涵秋幾乎要疑心他是尊桃木雕像的時候,他站了起來。
站,通常要雙腳著地,至不濟也得有單腳著地
紅桃花妖站立的方式有些特別。其特別之外在於雙膝之下為空蕩蕩的褲管,而最為重要的是連那褲管也不曾著地。
藉著視窗的月光,小涵秋駭然發現那空蕩蕩的褲管,會隨著紅桃花妖走動的步子前後擺動,喉頭發乾的她未及細想便問:“你腿怎麼斷的?”
紅桃花妖不在意的答道:“你剛才不是叫我朽木來著?”
“呃?”
“樹,從心蛀,從根朽。我的心已被蛀空,我的身體從足下朽起。你知道,樹根朽,樹的死去就指日可待了。如你所見,我雙膝以下連骨頭都沒有了。要不了多久,我的身體,我是說整個身體都會化為烏有。”
“為何同我說這些?”小涵秋惶惑的問,在這一刻,她腦海中翻騰著好些件以活人為殉葬品的史實。
“別害怕,我的孩子。”紅桃花妖和藹的安撫著驚慌的小涵秋,似乎瞭解她的驚慌所為何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
“蕊然說希望有個女兒,眼睛像雪水融水般清澈的女兒。”紅桃花妖頗為興奮的說,“我知道為何一見你就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知道,我想起來了,是她畫在桃花扇上的女兒,那個長著跟你同樣清亮眼睛的女兒。”
“完了,這是個瘋子。我怎麼這麼倒黴啊!”小涵秋髮出尖利的號叫聲。
“噓,別吵醒了你媽媽。”紅桃花妖湊近小涵秋的好不緊張的樣子,令她更為驚慌,尖叫聲也更加的高亢。
苦惱的等著小涵秋號叫到聲音嘶啞難聞,紅桃花妖方小心翼翼的說:“我時日無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不交待,就沒有機會了。在未來一年裡,我只夠時間為你伐毛洗髓,然後,再揀我平生所學中重點的教給你,能領會多少,全看你的造化。”
誰要跟你這瘋子學!小涵秋想喊,嘴卻如死魚般的張張合合,一絲兒聲音沒能發出。
神情飄忽的笑容始終不絕,兩條甩來蕩去的褲管也始終不離小涵秋的視線,赤發無須的紅桃花妖,就這樣將他臨終形象深深的刻在了她腦海裡。
散發著桃木清香的桃木屋,四壁正心處各有青銅獸頭一隻。帶著清露的紅桃花瓣從門裡窗間湧入的同時,四隻青銅獸頭口中也冒出騰騰熱氣。
氤氳的霧氣越來越濃,湧入的紅桃花瓣越來越多,寬敞的桃木屋忽然間變得狹小,屋中的空氣也變得極其稀薄。呼吸困難的小涵秋的意識逐步在消失。
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這素昧平生的瘋子手上了麼?
小涵秋好不甘心,意識消失前的憤懣因而停留在胸腹間,引導著她體內青碧與絳紅色的那兩道光環,與紅桃花妖注入她體內的桃紅氣流相抗衡。
由紅桃花妖先天氣機催生的桃紅氣流,在他體內蘊藏了六百年,也在他體內經過了六百年的精煉,已精純至極,遠非小涵秋體內那青碧光環與絳紅光環所能抗衡的。
事在人為吧!要不然怎麼總會有奇蹟發生呢?
十歲出頭的小涵秋意志力具有相當的韌性,頑強的她竟以體內兩道光環,成功的將桃紅氣流阻在筋脈外,足有一晝夜之久,雖最終未能守住陣地,卻是雖敗猶榮,且兩道光環的色澤更為純正。
“風系魔法與水系魔法兼收幷蓄,天才啊!蕊然,我們的女兒真乃天才是也!”紅桃花妖神智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