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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目光卻總是時不時地挪向牆壁上的鐘表,已經十點半了,差不多整整一天了,他一個電話都沒有打給她,以往就是再忙,一天裡也要有兩三個電話的,可是今天竟然一個電話都沒有。她握著手機好幾次想打過去,想到他多數在應酬,這樣貿貿然打過去實在不妥,又放下了手機。
門鈴猛然響起,她條件反射似的跳下沙發衝向門口,透過門鏡可以看到來人是雲天澤,提了一天的心瞬間落到實處,急忙扭開門鎖。
他似乎喝了酒,看樣子還不少,時時銳利的眼神,此時有些迷離,他很少喝酒,必不可少的應酬中也不過是點到為止,今天卻明顯有些多了。
他坐在沙發上靜靜看著她,許久許久,不說話。
她總感覺他有些不對,卻也沒說什麼,倒了杯水遞給他。
他接過水杯默默喝了幾口,目光還是落在她的臉上,放下杯子,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句:“你的腳還疼嗎?”
她怔怔搖了搖頭:“不疼了,怎麼了?”
他又默默看了她一會兒,竟慢慢倒在了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她想,他是不是喝得太多了,一定是醉了,轉身想回房間給他拿條毛巾被,手腕卻被他一把抓住,她回頭看他,他仍舊閉著眼睛,利劍一樣的眉微微蹙著,低低呢喃了一句:“雯雯,你好久沒對我開心地笑過了。”
她立在原地愣了半晌,心中像被列車碾過,半年的期限馬上就要到了,近來,他們兩個人好像都越來越不對勁兒了,相處得愈發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真的好累啊。
她慢慢拿開他的手,回到屋裡拿了條毛巾被輕輕蓋在他的身上,他像似睡熟了,呼吸很均勻,眉頭卻始終微微蹙著,她輕柔攤開,他慢慢蹙緊,她再攤開,他再慢慢蹙緊,她眼中的淚終於悄無聲息地落了下來,阿澤,我們一定要愛得這麼辛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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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桃花開,滿園都是豔豔桃花,像一片一片粉雲鋪在眼前,真有點兒桃源仙境的感覺。
原本說好要陪她來桃園賞桃花,不想一早就被國外客戶兼好友的電話催走了,他當時滿臉歉意,說最近太少陪她,忙過這段時間一定好好陪她,她只是笑著搖搖頭,說一個人遊玩不用戴墨鏡了,也挺愜意的,讓他好好陪客戶。
她說完這句話看到他的眼裡閃過一絲不安,她回頭想想沒覺得哪裡不對,他卻把她抱進懷裡擁了好久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離開了。
果真是春天,桃園裡每個人的臉上都春意盎然的,還有許多可愛的小朋友,頭頂戴著五顏六色的花環,雖然是假花,卻也明豔如霞。
她閒閒地遊賞,目光掠過一樹紛繁桃花,燦如桃花的臉頰一點一點褪去了血色。
桃樹下出現一家五口人的身影,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在小推車裡牙牙學語,咿呀咿呀的,又有些像在唱歌。身旁的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不停圍繞著小推車裡的寶寶轉,臉上的笑容是她從未見過的歡喜雀躍,幸福滿足。
那是沈明濤一家人。
記得她剛出院不久,一個平常的清晨,她接到了一條簡訊,上面只有簡單的一行字:男孩,七斤六兩。
手裡的手機慢慢滑落在床上,她怔怔望著屋頂,絲毫沒有察覺眼角滑下了淚滴。
那時恰巧雲天澤敲門走進她的房間,他看到她的樣子愣了一下,目光掃到手機裡的簡訊,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他總是會給她足夠的時間和空間沉澱心情。
可是,這一刻,現實像被撕裂的傷疤,鮮血淋漓地暴露在眼前,疼得她只想逃開這個世界。
她何曾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