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呢,今天挺多事要辦,改天我一定來。”慕晨眼見著遠處來了輛計程車,便伸手示意。
“那個……我昨天說要介紹的護工,她就在後邊買東西呢,你先見見她唄。”王大姐見他要走,急著說道。
“您今天不也得去醫院麼,咱們就在醫院見,我先走了,您好好休息。”和王大姐又道了別,慕晨便上了計程車。車子疾馳而行,很快便駛離了這片陳舊的世界。
計程車剛走,不遠處一家小吃店的門開了,有人拎著些早點出了來。
“你怎麼現在才出來,再早一點,就能看見我說的那個僱主了。”王大姐說。
“哦……”那人很瘦,及肩的頭髮有些凌亂,還沒睡醒的樣子。
“哎,你現在工作沒了,總得找個先幹著,要不你奶奶的託老費可怎麼辦啊!我和你說的這個給的待遇不低,你得好好把握啊。”王大姐又替這人操心起來。
“該是我的,我怎麼差勁都跑不了;不該是我的,我怎麼優秀都爭不來。”那人捋了捋頭髮,慢悠悠的說。
“你呀……”王大姐恨鐵不成鋼,又要給她上課,不過她的話很快便被打斷了。
“趕快回去吧,小雪一會要遲到了。”那人邊說邊拉著她進了眼前的樓門,樓口的門扇已經壞了,從外面就可以看到黑洞洞的走道,就像一口深潭,很快便將那身影吞沒。
慕晨把所有行李搬到公寓的時候已經將近上午9點了,這公寓之前應該是作為樣板間來用的,很簡潔的現代裝飾風格。只是窗簾拉著,陽光只能沿著淺灰色窗簾的縫隙探照進來,顯得客廳有些暗。慕晨走過去,雙手伸開,窗簾便呼啦啦的沿著滑道退至兩側,陽光頃刻灑滿一室。
透過18樓的落地窗,大半個T市盡收眼底。這與母親所在的市醫院就只隔著一條街,可以清楚的看到醫院大院裡走動的人。他剛與章煜透過電話,母親昨夜的情況比較穩定,這讓他放心不少。公寓旁邊則是一些村鎮民居和大片齊整的農田,還沒到農耕的季節,田裡還留著前一年的稻茬。這景象很有些遼闊致遠的感覺,是在深圳那樣的特區都市難以得見的,他目光儘可能的延伸,只求多看到些,放佛心境也能隨著這景色雲淡風輕起來。
他的頭頸跟隨眼神從一側扭到另一側,直到身體扭動幅度的死角。正欲調轉過來,眼角餘光卻剛巧掃過一片景物。在他所在的角度,大概只看到了那地方的一部分,那是些很整齊的灰白色民居,很統一的建築風格,除了其中夾雜著的一些楊樹,在北方的微涼初春,伸著光禿禿的樹枝。不過簡單的一處景物,慕晨卻扭著脖子,直堪堪的盯著。
若他沒記錯,除了目光所及的兩排房子外,最後面還有一排。每一排50棟房屋,前後三排共150棟。這裡曾是T市近郊很普通的一個村子,或許是因為多而茂密的楊樹,被叫做大楊樹村。後來,這裡完成了開發改造,環境煥然一新,就連地名也換成了新的。從那時起,“大楊樹”逐漸被人們遺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更俱城市符號的名字:楊樹街。
這樣的發現讓慕晨心裡很不是滋味。當年離開的時候,他決絕的切斷了與這裡的一切關聯,如今竟與楊樹街毗鄰而居。但他不願把這個歸咎於命運之類,這隻能算是巧合。畢竟T市就那麼大點的地方,新開發的樓盤在郊區並不違常。
電話在乳白色茶几上嗡嗡作響,打斷了慕晨的思緒,他拿起電話,卻不小心開了擴音:“王大姐他們來了,我一會得出診,沒時間幫你看了,你放好東西就趕緊過來吧。”電話那頭章煜說。慕晨應了聲,便收了線。
出門之前,慕晨下意識的又看了一眼落地窗,除了藍天白雲、和煦陽光,再無其他。人們總喜歡把錯誤和憎恨轉嫁他處,孰對孰錯,終究是亂了。但從來,一個地方、一幢房屋怎會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