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地看見阿森眼裡的淚水,不知為何忽然覺得分外的心酸。她和藍一起奮力地扶起小高往外走,走過劉唱身邊的時候,她對他說︰“你陪著她吧,我們這邊沒事了。”
劉唱有些左右為難的樣子。
小憶又說︰“她喝成這樣,沒有人照顧不行的。”
“小憶……”
小憶並沒有聽清他又說了句什麼,因為他們已經走了出來。漫天的雪,一輛計程車也找不到,藍一面用白色的大手巾替她的男朋友擦著頭上的血一面罵著小憶︰“那種人你也同情,你不讓劉唱陪咱們嗎,讓他去找輛計程車也不過份啊,你看他都被打成什麼樣子了,有沒有人性啊。”
“怎麼回事啊?”小憶說,“怎麼就真的給人家放血了?”
“賭喝酒唄,喝不過就耍賴了。”藍氣急敗壞地說,“下次別讓我遇見她。”
等了好半天終於有車來了,小憶坐到前面,藍抱著小高坐在後座,車子一路朝著醫院駛去。藍這才想起來︰“小憶你身上帶錢了沒有?”
“有。”小憶說,她今天剛拿到了天天媽媽六百塊錢的家教費。
“先借著,這筆帳我回頭跟阿森算的,她要是不認,我就找劉唱還!”
“看醫生要緊,現在扯這些有什麼用。”小憶心裡恨著藍的沖動,卻也不好罵她,其實發生這種事,誰都有責任。
那一刻阿森眼裡的淚水,小憶深刻懂得。
醫院到了,小憶下車,和藍一起把她男朋友扶出來,剛走到大門口,只見一個人拎著個保溫瓶面對面走過來。
小憶如遭雷擊。
是葉。
就在那一刻,葉也看到了小憶,他好像比小憶還要驚訝,人在瞬間定格,連同他的面部表情。
“把錢給我。”藍見狀,低聲對小憶說,“我先帶小高去急診室。”
小憶和葉一樣,傻傻地站在那裡,如被點穴,兩眼已瞎,雙耳已聾,哪能聽見藍在說什麼呢。
藍只好搖搖頭,騰出一隻手,自己從小憶的揹包裡把她的錢包掏了出來。走的時候,她嘆口氣拍拍小憶說︰“有什麼事慢慢說,別來火!”
藍說完,扶著她受傷的小高走遠了。醫院空曠的大廳裡只剩下葉和小憶,靜得不可思議的幾分鐘過去了,小憶終於恢復思維,她沖上前,一聲不響,開始閉著眼,瘋狂地朝著葉的身上打去。
葉不躲也不閃,任小憶對著他拳腳相向。手裡的保溫瓶被打掉了,咕嚕嚕地朝著遠方滾去,一直一直滾到大門邊,又被門擋回來,打了個旋,終於停住。
小憶卻是不肯停,手打累了,就扯下身上的包來打,布包打在葉的棉衣上,發出一下一下沉悶的迴響。眼看小憶打到精疲力竭,葉這才捉住她的雙手,嘶啞著嗓子問︰“夠還是沒夠?”
“為什麼?”小憶流著淚連聲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你冷靜點。”葉放開小憶,表情真的冷漠得可以。
小憶絕望地後退一步,用幾近哀求的口氣說︰“我們認識這些年,你說走就走,我不要求任何,只求一個原因,難道也算過份嗎?”
葉看著小憶,眼神空洞地說︰“算我對不起你,你忘了我吧。”
“你這個白痴,傻瓜,不負責任的瘋子!”小憶高喊。
“隨便你怎麼想。”葉說,“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一個可怕的幻覺
說完,他徑直朝著大門外走去,就在他彎腰拾起地上的保溫瓶時,不肯死心的小憶朝著他直直地沖了過去,她從後面攔腰抱住葉,將氾濫的眼淚流到他的衣服上,低聲說︰“我可以忍受這些,忍受這一切的一切,但是,請你,請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葉,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