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先是下意識看了一眼,少傾片刻,那雙黑亮的眼眸便紮在了李宿身上,怎麼也不捨得挪開。
李宿剛想訓斥她亂跑,就被她那直勾勾的眼神看呆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兩個人就這麼一個看一個愣,片刻之後,姚珍珠才回過神來。
她有點不好意思,輕咳一聲:「殿下,衣裳放在一邊,一會兒我來洗吧。」
李宿挪開眼神:「我已經洗好了。」
他雖這麼說,但當他把那織錦外袍抖開的時候,姚珍珠也是心裡一顫。
李宿手勁兒大,這衣裳又是織錦又是金銀絲繡,叫他這麼使勁兒一撮,弄得繡線都崩開,亂七八糟不成樣子。
大抵是自己也覺得不太好看,李宿選了個離姚珍珠很遠的樹枝,直接把那破外袍搭在上面,看都不再多看一眼。
李宿心想:算了,以後就穿著中衣長衫,反正也不冷。
這件不要也罷。
姚珍珠把豬腿放回筐裡,上了前來:「殿下,得把頭髮擦乾,一會兒吹了頭風要難受的。」
她一湊上來,李宿就聞到一股燎豬毛的味道。
姚珍珠自己倒是沒發現,她還在跟李宿說話:「殿下,您趕緊回去山洞歇一會兒,我洗好手給您上藥。」
「哎,剛才鬧那麼一場,也不知道傷口怎麼樣了,」姚珍珠絮絮叨叨,「殿下沒碰到水吧?剛剛太匆忙,忘記叮囑殿下。」
李宿哪裡能注意這個,他當時只想洗乾淨身上的血跡,完全沒有在乎肩膀的傷口。
現在被姚珍珠一說,一瞬間就忘了什麼豬毛不豬毛的,只想著把這事糊弄過去。
「唔,」李宿難得支吾,「沒沾水,不疼。」
姚珍珠不放心,道:「殿下快回去,我這就來。」
姚珍珠匆匆跑了一趟湖邊,採了些野薑和野蒜,又摘了幾根菰筍,緊趕慢趕往回跑。
待她回到洞口,抬眼就去尋李宿。
李宿特別乖,正老老實實坐在木板床上,用帕子擦拭頭髮。
姚珍珠心裡這才安穩一些:「殿下,中午咱們吃小炒肉。」
李宿擦頭髮的手微微一頓:「好。」
姚珍珠把東西放下,回來又用帕子擦手,然後才站到李宿身邊:「殿下,先處理傷口。」
李宿一聲不吭,他很自覺脫下左肩的衣裳,背對著姚珍珠讓她查傷口。
姚珍珠只看一眼就皺起眉頭。
可能是之前跟野豬搏鬥太過激烈,以至於李宿左肩的傷口再度崩開,染紅了裹著的絲綢。
他沐浴時又沒注意,絲綢泡了水,現在整片絲綢血紅一片,看著有些滲人。
姚珍珠都想嘆氣。
她真的就少叮囑了那麼一句,誰能想到李宿這麼粗心,連自己肩膀的傷口都不在意。
李宿背對著姚珍珠坐在那,他面無表情,看起來頗為淡然,但他的耳朵卻特別專注,專注地聽著姚珍珠一舉一動。
但他身後是安靜的。
他自己看不到肩膀的傷口,只能感受到絲綢確實濕了,若是如此,姚珍珠怕是要生氣。
李宿動了動耳朵,半晌沒聽到姚珍珠的動作,終於忍不下去了。
「我下次注意。」
他很老實地承認了錯誤。
姚珍珠這才嘆氣:「殿下,身子是您自己的,您怎麼總是不愛惜?」
受了傷不吭聲,疼了也不喊痛,姚珍珠都覺得奇怪,旁的貴人都嬌嬌氣氣,磕碰一下都要請太醫,她們這位殿下,胃疼都要自己忍,流血受傷都不覺得疼。
李宿沉默了。
愛惜不愛惜的,有什麼意義呢?
姚珍珠知道說不過他,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