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來得痛快。不僅得了個護犢的美稱,還能隨口一句話,就拖著子陽給子昱賣命一輩子。”
“難道曄兒早就知道……”周將軍更是驚詫,“子昱才是她的孩子?”
順帝回過頭,漫不經心地掃了他一眼。
“一開始朕就告訴她了——”他笑了笑,問,“難道曄兒沒有拐彎抹角地告訴你——不要對付甫子昱麼?”
遠處有一小片葵花輕輕晃動起來,像是將來去無影的風困作了小小一團。
花枝搖曳,隱約可見一個嫩黃的身影在綠色中穿梭。偶爾他鑽出花叢,抬頭看看不甚熱烈的陽光,用衣袖拭去額角的汗珠。
順帝的冷漠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有了不易察覺的瓦解,因為憤怒與懊悔而浮躁萬分的心情,也在少年小心翼翼澆灌的動作中一點點平靜下來。
“周將軍,”他淡淡地開口,“你做得到,在一個人死去後不分晝夜時時刻刻地思念她麼?”
“能做得到,春夏為她種一墓園葵花,秋冬靜守在她的墓前,不離不棄,一守就是七年麼?”
“能做得到,即使明知是欺騙是利用,還苦苦地守著承諾不放,哪怕醉酒入夢,酒語夢話裡都滿滿的全是那人的名字麼……”
藏在袖子裡的手慢慢捏緊,又緩緩鬆開。
順帝輕輕一笑,一字一句道:“朕自問做不到。”
周將軍不答話,神色間依舊沉重陰霾。
順帝忽然覺得,一時衝動把人帶到這裡來的行為簡直是蠢透了。
別人怎樣想又如何?
杪冬,只要由自己來保護就好。
“這皇宮之中——或者說這世上,會這樣全無雜念,一心一意念著曄兒的人,恐怕只有子陽一個了,”順帝揮一揮衣袖,道,“周將軍,你退下去,好好想想吧。”
木桶裡的水搖搖晃晃,將光線粼粼暈開。
杪冬的鞋子上沾滿了泥巴,衣襟被水濺溼了一大片,額上的汗珠滑到睫毛上,一下一下閃著光。
他吃力地抱著木桶往一邊挪,全然不知順帝已經走到身後。
“累了嗎?”
帶笑的聲音忽然在耳邊響起,杪冬一嚇,愣愣地回過頭。
“要我來幫忙嗎?”
炫目的光芒中,是那人俊美到令人窒息的面容,杪冬緩緩回過神,下意識地搖搖頭。
“這是我的花。”
像以往一樣,他彎起嘴角,堅決而肯定地強調著——
這是我的花,是我給母后的花,不需要其餘任何人的觸碰。
順帝微笑著點點頭,看著他走向花叢深處。
風中瀰漫著泥土溼潤的氣息,順帝轉過身,望向在層層葵花的簇擁中、那塊簡樸的、僅刻著生辰八字的墓碑,眼神漸冷。
第 41 章
有時候做夢,夢見向日葵開花了。
也不知是自己種的那些,還是以前素種在院子裡的那些,反正一眼望去金燦燦的一大片,漂亮的不得了。
可是自己忍不住摸了一下,它們就消失不見了。
睜開眼的時候,常常會不知道是什麼時辰。
光線很晦暗,大概不是深夜,就是暮色沉沉的黃昏吧。
“無……”
下意識叫出口的名字,大多在喚到一半的時候戛然而止,然後腦子稍微清醒點,就會想起來,無赦已經在很遙遠很遙遠的南方了。
那麼,新配的侍衛是叫什麼名字的?這些日子記憶愈發混亂,有些東西絞盡腦汁地想,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最終,還是作罷。
想要起身的慾望,被一股莫名的沉重力量壓得無法動彈。
真是奇怪……
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