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嘯舉家搬遷,又是去了京城,以後不管回不回來,身份地位都會有個很大的提升。現在的家境,和沈家比就是天上地下,將來身顯名貴,就更不是沈家所能高攀的了。
這會是小兒女,年紀小,又是鄉下村裡,論不到什麼男女大防,尚且沒什麼芥蒂隔閡,在一起說說話,較為親厚也無可非議。可再過幾年,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自然也就更是相差懸殊。
青玉若是往心裡去了,高不成,低不就,又在心裡存了他,以後就更難以全無掛礙。那份奢想,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成就的。
青璧還真是低估了青玉。一夜無眠,醒來之後,青玉和從前一樣,饒是青璧眼神犀利,心思敏銳,愣是一點異常的端倪都沒看出來。
青玉照常跟著石氏去賣菜。等到秋天忙的時候,就她自己去,轉眼到了隆冬。石氏跟沈四海商量:“青璧年紀也不小了,過了年也就十一了,索性也讓她別上了吧?”
家境如今好多了,可是女孩子,讀再多的書也沒用,女孩子年紀大了,就該在家好好學學女紅,以免得將來嫁了人到婆家被人笑話。
青玉也不容耽擱了,正好兩姐妹在一起學,還有個伴。
沈四海雖然不說,還是在心裡嘆了口氣,道:“行吧。”要是男孩子,他怎麼也得拼著自己渾身的力氣,非得把兩個孩子供出來不可。可到底青璧只是個女孩子。
吃罷晚飯,石氏就把一家人都召集到一塊,道:“都先別走,咱們商量點事。”
青玉和青璧面面相覷,不知道什麼事這麼鄭重。
沈四海不抽菸,習慣性的拿了本書,竟似沒有一點一家之主的自覺。石氏瞥他一眼,拉下臉叫他:“我說他爹,還是你說吧。”
“哦?啊,嗯。”沈四海抬了抬頭,又垂下去,道:“誰說不是說,你說也一樣。”
石氏白他一眼,道:“青玉,青璧,你們兩個年紀也不小了,前幾年小,是娘疏忽,一直沒抓你們的針線女紅,如今可是再耽擱不得了。等過了年,娘就先教著,等到入了門,娘再請後劉村的朱大娘過來教你倆。”
青玉無可無不可。橫豎大冬天的,她也沒事,再者,她也的確是該學著做衣服做針線了。石氏平時不說,她自己也意識的到,她如今是大姑娘了。
雖然從來沒有期許過將來能找個什麼人家,可是私下裡也不免想過。只不過是浮光掠影,才想到那麼一點,就想起從前湖面上那句“承諾”來。
心頭亂跳,臉上發燒,也就丟開了手。
因此青玉不置可否。
青璧卻忽然出聲道:“我還要讀書。”竟是如此直接的否定了石氏對她的安排。
石氏又瞥了一眼沈四海,見他還是悶頭不理的樣子,只得又看向青璧解釋:“二妞——”
平時叫慣了的,青璧卻忽然道:“我不是小孩子了,別再叫我二妞。”
石氏被噎的一哽。這孩子就是個刺頭,她跟青玉不一樣,平時看上去乖順、聽話,可她比青玉要有主意的多,一旦寧起來,石氏真沒把握把她的乍毛縷順了。
石氏放柔了聲調道:“你這孩子,現在倒計較起這個來了,成,聽你的,不叫二妞……青璧,你看,雖然你比你姐晚上了一年,但你過年也就十一了。橫豎你姐學的,你也學了,不差這一年,女孩子年紀大了,就不好總在私塾裡和男孩子們一起混,你說是不是?”
青璧並不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堅定而執拗的盯著石氏的眼道:“您放心,我本來也從不和他們說話。”
“咳,不是你怎麼做,怎麼想就能怎麼樣的,人言可畏……你過兩年就該……”到底還是沒把“議親”兩字說出來,石氏改了口:“學再多也沒什麼用,夠用就成了,爹孃又不指望著你考出個狀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