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微風從穿過洞開的窗牖,將信箋一張張翻開,在書案上嘩啦啦作響。
餘清窈放下紫豪筆,看著被翻起的薄紙,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滿當當寫了四頁紙。
再悄然抬眼,卻見對面的李策早已經擱了筆,撐著下顎,不知望了她幾許。
“寫完了?”見她看來,他才慵懶出聲。
絲毫沒有因為被發現而不好意思,反而大大方方對她牽唇淺笑,鳳眸內勾外揚,有種富而不驕的清貴感。
餘清窈用手指壓住信箋的邊緣,有些赧然地輕點了一下頭,又將幾頁信箋歸攏起來,規規矩矩捧起,往他面前一遞,有些窘迫地道:“殿下,請過目。”
李策倒是沒有推脫,順手就接了過來,只是他的目光沒有往信紙上落,而是將接來的信箋放在了自己身前,與自己寫的那頁疊在一起。
顯然這個動作是表示,他不會看。
餘清窈不由鬆了口氣。
早知李策不看,她也不用絞盡腦汁,寫得那樣艱難了。
不過也是該怪她,先前不該說那句話。
李策分明不會看人私信,是她太過心急,想以此來交換他的應諾。
“北邊的冰雪也化開了,想必過不了多久虎賁軍又要拔營離開遙城。”李策忽然和她提起虎賁軍。
聽到有關阿耶的事,餘清窈的心也跟著一緊。
春夏兩季戰事頻發,守軍便不能再守著冰凍的黑河悠閒度日,為了不損壞百姓一年一度的春耕,他們要駐紮到更遠一點的地方,也好及時應對一觸即發的戰爭。
李策看見她臉上浮現擔憂,便寬慰起來:“明威將軍已是身經百戰的老將,身邊副將也都年輕得力,虎賁軍威名在外,名副其實,你也不必過於憂心。”
餘清窈沉默了須臾,她雖然不曾見過真正的戰場,可是從她阿耶一次次受著傷回來也知道其中兇險,她既不能為其分擔,也不能勸他不去,身為將士,在他們身後是大旻的黎民百姓,是家是國,是以他們不能退卻,也不會退卻。
可作為女兒,她還是自私地只想著自己的那些小事,因而巴巴問起:“那我還能收到阿耶的回信嗎?”
她知道開春後戰事頻繁,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上一世她在餘家乃至李睿的勸說下不敢寫信去打攪她阿耶打仗,生怕自己字裡行間的苦楚會讓他看出端倪,令他在戰場上分了心。
可重活一世,她想起死前那些未盡的心願,是迫切地想要和阿耶說上幾句話,哪怕只是在信上。
她太想念阿耶了。
李策看她可憐兮兮地朝著他想要一個回覆,笑道:“我若是你阿耶,不會不給你回信的。”
若生女如她,如此乖巧可人,只會憐之愛之,怎會棄之不顧。
餘清窈聽到李策這樣的假設,忍不住想笑,眼睛跟著彎了彎,好似被風吹拱的一片柳葉。
“殿下和阿耶一樣,都待我很好。”
李策聽見自己已能與她阿耶並論,眼眸含笑,越發溫煦柔和,他話音一轉,就問:“你離開遙城也有兩年了吧?()”
餘清窈眸光隨之一暗,輕輕點頭,≈ap;ldo;差不多兩年了。?()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離開遙城時她才十四,轉眼間兩年過去,她都快有些不記得阿耶的臉了。
再加上曾經的生死之別,越發覺得這時間長久。
“可有怨怪過?”李策又問。
他知道離開遙城非她所願。
“……有。”餘清窈被勾起傷心的回憶,不由垂下腦袋,兩手放在深木色的書案上,像是撥弄著琴絃一樣輕勾著手指,無意識地用指尖颳著木紋,誠實道:“臣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