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呼嘯而過,齊肩高的草被吹彎了腰。
兩人緊緊擁抱在一塊,好似兩顆纏繞在一起就不會再分開的藤蔓。
急促的呼吸交織,劇烈的心跳呼應。
沒有人開口,卻都感受出對方的後怕。
餘清窈甚至都有些分不清,那些顫抖是出自自己,還是來自於李策。
她害怕死去。
殿下害怕她會死去。
餘清窈把小臉貼在李策的胸膛上,薄汗沾溼了她的臉,風吹過就留下一片涼意,但是李策的身子總是暖,她輕輕在上面蹭了蹭,又深深吸了口氣。
是殿下身上那久違的松竹冷香氣。
“……殿下,我逃出來了……”
無論是山匪的地盤還是上一世的夢魘,她都逃了出來。
每一口呼吸都是灼熱又鮮甜的,她貪婪地喘息,想要將肺腑裡憋悶她多時的那些濁氣通通交換出去。
不但心情輕鬆了,身子都鬆快了。
猶獲新生。
李策的下顎壓在她的發頂上,摟起她的腰肢的力度很大,使得她的腳尖不得不踮起,好像一株往上努力生長的枝丫。
就這樣靜靜相擁了許久許久,李策都不曾有言語,不曾有動靜,就像變成了僵硬的雕塑,一心只想抱緊她,不讓她再離開。
餘清窈把柔軟的手臂從李策緊繃的腰側伸到他身後,在那寬闊的後背上輕拍。
意識到這次殿下受得怕不在她之下,才會有這樣的反應,遂安慰道:“殿下,我已經沒事啦……”
這次她甚至沒顧得上掉眼淚。
餘清窈想自己逃亡這一路的表現,還有點驕傲。
自己變得更堅強了。
“我知道。”李策啞著嗓音道,“是我不好,讓我再待一會就好……”
理智上清楚還有很多事等著他處理,可是心裡卻似是塌了一個大窟窿,裡面山崩地裂,成了一片廢墟。
這樣摧心剖肝、心驚膽碎的事他不願再嘗第二次了。
聞言,餘清窈的眼睛也有些溼潤了,兩手緊緊環抱住李策的腰。
她知道殿下是太擔心她了。
“我好想夫君,夫君想我麼?”
“朝思暮念。”李策低低迴道,他總是不吝用言語行動去回應她,“眼想心想,無處不想……”
她要一縷光,李策卻會給她整個春天。
餘清窈笑了起來,努力踮起腳,對他小聲呢喃道:“是夫君愛我啊。”
她聲線如蜜絲,李策心口都軟了,壓下腦袋,埋入她的頸窩,輕輕道:“窈窈也愛我。”
兩人的心情就好似清風吹動了簷下金珠玉石串起的鈴鐸,清耳悅心。
兩人在草叢裡擁了許久,直到載陽不得不上前提醒。
那一箭射得刁鑽,但應崢命硬,還有一口氣。
李策讓餘清窈先到樹下去歇息,不願再讓她接觸此人,
自己走到應崢倒下的地方。
一匹重傷的馬正臥在地上粗聲喘氣。
和它的主人一樣(),命不久矣。
青黃色的草杆被應崢壓在身下?[()]?『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鮮血溼潤了乾涸的大地,留下深淺不一的紅色痕跡。
應崢氣短力竭,只能垂死掙扎。
手指扒拉著地上的泥塊,無法自控地痙攣抽搐。
李策走至他身側,俯視著他,似是悲憫卻似格外冷酷道:
“你一直謀劃幫助楚王上位,卻從沒有想過,孤離開金陵這麼久,楚王為何遲遲不能上位?”
一個‘孤’字從他口裡自然吐出,那是隻有東宮太子才能配得上的自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