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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又下雨了?」我問:「唉呀,我竟不知道哩。」

「你睡了一夭,就是你發燒那晚落下來的。」媽說。

「怕是著了涼。」

「醫生一會兒再來看你。」

「要當心啊,玉兒。」最後一句是阿嫂說的。

我心裡不由得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

不遇是感冒罷了,就有這麼些人來關心探問。

但是看張德,命都差點丟了,也沒有人理。

母親,母饗真的這麼重要?

媽媽從客廳跑進來,「玉兒,你的同事要來看你。」

「誰?」我問。

「一個男孩子,他一定要來看你,急得不得了。」媽說。

嫂子在抿嘴笑,哥哥施眼色。

「別叫他來!」我嚷道:「千萬不要!」

「我已經答應了他,他一下班就來。」媽說。

「我的天!」我說。

「算了,朋友來坐坐,有什麼不好呢?」爸說。

「那麼多同事,個個要來,我家門都擠破了。」我說。

嫂子說:「這證明妹妹人緣好。」

哥哥言不由衷的道,「他怕是代表也說不定。」

「好了,你們再說下去,我頭都痛了。」我說。

「妹妹怕難為情呢。」哥哥詫異的說。

媽媽把他拉出去,她輕聲說:「女孩子家總有一點的,別再去惹她了。她堅持說那個不是好朋友,不過人家倒對她不錯,常常打電話來找的。一會兒來了,我們也瞧瞧,是個怎樣的人物。」

聲音雖輕,我還是聽見了。

他們只把我幾歲的侄女留在房裡陪我。

小女孩在翻書報,很乖,一聲不出,到底是女孩子。

我給媽媽的一席話,說得有點啼笑皆非。

我是不會喜歡他們口中那個人的!他不配我。

那個女孩子心裡沒有點傲氣呢?我不喜歡俗人。

侄女兒問:「姑姑,一會兒你的男朋友來?」

「才怪呢,別聽那些話。」

她很小,又問:「姑姑,你嫁什麼人?」

「當然是愛人,要我愛得很厲害的。」

「你愛什麼人?爸爸?」她又問。

「當然,不過你爸爸是我哥哥,哥哥與丈夫不同。」

「丈夫怎麼樣子?」她問。

我搖搖頭。或者我應該在某月某日,黑夜裡對看一面鏡子削蘋果,蘋果皮不斷,就會在鏡子裡看到未來丈夫的臉,這是西洋傳說。

倒是恐怖兼見鬼一點了。

鏡子裡忽然出現一張險,再鎮靜不下來的——況且又是深夜,這種故事,怎麼能夠相信!

侄女兒「啪」的一聲丟下畫報,出房去了。

她跟媽媽說:「站站不好玩,姑姑一句話都不說,又不睬我。」她在訴苦。

看這樣小的孩子,也知道寂寞,沒有理睬的痛苦。

張德不知道在樓上幹些什麼?

他在回信,也不見他出去寄信。他已經收了兩封那種信了。他也許在看書吧?

我們一家都是熱鬧的人,沒有心肝,沒有痛苦,工作六天,玩一個星期日,又開始第二個禮拜。自從張德來了以後,我覺得這種生活相當無聊,與一隻動物有什麼分別呢?

張德是一個例外。

我們被人操縱了生活,他,他一直是自己獨立的。

像我,這個討厭的男同事要來,就無法拒絕他。

實際上我沒有意思要見他,我根本不歡迎他。

但是他來了,少不免對他笑笑,說聲謝謝。

這難道就叫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