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謝婉瑩好像在腹腔鏡手術裡露過臉,不是隻在旁邊站著,有人說她靠的是一張嘴。說起理論能說會道,寫論文一流,動手能力卻差一大截,這是女醫學生的通病了。不要問他們這些人怎麼知道,他們好歹是本院醫生也是臨床帶教了。
今天這個女醫學生會不會在手術中一樣靠嘴巴來做事了?
或是,譚克林有意讓她在手術檯上原形顯露打翻她的臉?
一連串想法在這些人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孫玉波不在?”
“是不是在哪兒待命,等一通電話過來救急。”
“有這個可能。”
旁觀者的咕噥聲一句接一句,不嫌事兒大熱鬧大。
劉程然本想替譚克林把這群傢伙轟出去的,哪管是不是本院同事,手術間裡頭做手術的人權力最大,想讓誰走都可以。
等了好一會兒,譚克林沒有任何指示要這群人走。感情這回他不止要把謝同學扔深水池裡頭,而是要把學生架在火堆上烤了。
習慣習慣,多習慣了好。做技術大牛是這樣的了,時不時來一群人圍觀你這隻國寶熊貓。
建立好氣腹,手術開始了。
手術間內進入了肅靜時間段,氣氛稍顯繃了。肛腸科的人不閒話了,到底是醫生不是進修生,知道分寸在哪兒。
按照常理,好的扶鏡手要比主刀先行。讓他們沒有預想到的是,譚克林真讓實習生當扶鏡手操作腹腔鏡進入患者的腹腔中了。
這堆人立馬踮起腳尖觀察起腹腔鏡監控器的畫面。
有的人伸長脖子,兩隻眼球意圖捉住謝婉瑩抓器械的動作。別以為這些老師會不會評頭論足女孩子的手多纖細,不,只會隨時想著揪住實習生的錯漏把柄。
這種情況好比社會上經常談起女司機,所有人會用更刁難更挑剔的目光去評價,因為主流觀點預設女司機開車是差。同樣的道理,主流觀點是女醫學生動手能力比男醫學生差,這些人勢必用更苛刻的標準來定義謝婉瑩的操作。
劉程然想的謝婉瑩要被火烤著了,現實情況來看確實如此,沒有誇張的成分。
一雙雙視線好比針一樣戳過來在謝婉瑩身上,她理應是壓力倍增了。
“現在腹腔鏡位置在哪?”
“腸繫膜?”
“應該是腸繫膜。可是她這個走的方向是往哪?我看不太清楚了。”
看不清楚不可能的,監控器上的患者腹腔畫面很清楚很流暢,速度彷彿叫觀看的人坐上了一列慢火車,風景線正常流動,細節處細緻非常,從血管到神經到淋巴組織,把腹腔鏡放大細節的優點發揮到淋漓盡致。所謂的看不清楚儼然是指旁觀者有可能跟不上手術醫生的操作思路了。
肛腸科的人心頭咚咚咚跳起來,怎感覺術者的壓力突然變相轉移到他們的腦袋上來了?
不會吧,他們連譚克林學生的手術路徑圖也看不懂了嗎?
“譚醫生指揮她的嗎?”
“沒有,譚醫生沒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