苻離今日穿著的是一件暗紅色的武袍，頭髮高束，墨色腰帶扎得很緊，玄黑的護腕上綴著兩顆鑲玉的扣子，顯得英姿勃發，氣質與在國子監時大不相同。見到姜顏推門而入，他先是怔了一怔，而後才微微睜大眼睛，原本清冷的眸子顯出一絲茫然，似是不敢置信般輕聲問道：&ldo;……姜顏？&rdo;

姜顏&l;哎&r;了一聲，彎著眼睛道：&ldo;見你如此神情，我險些以為闊別一月，你便不認得我了。&rdo;

苻離定定地望著她，如同怕驚醒一個美麗的夢境般，低聲問，&ldo;你如何會來此？&rdo;想起什麼，他猛地扭頭看向一旁稚嫩溫和的少年，&ldo;阿璟，這是怎麼回事？&rdo;

&ldo;唔……兄長和姐姐先聊，我去看看店裡有何新進的茶種不曾。&rdo;找了個拙劣的藉口，苻璟朝姜顏一拱手，疾步退下了，還貼心地掩上了房門。

房間瞬間安靜下來了，姜顏看著挺直站立、甚至連姿勢都未曾變過的苻離，好笑道：&ldo;別看了，我來這也是你爹的意思。&rdo;

苻離瞬間戒備，短促道：&ldo;他去找過你了？為難你不曾？可有提退婚之事？&rdo;

他一連提出三個問題，面上是少有的擔憂。姜顏心想，他都自身難保了，怎麼還有閒工夫來操心別人呢？

心中湧過一股淡淡的暖意，姜顏搖了搖頭道：&ldo;沒有退婚，也說不上為難。&rdo;

聽到未曾退婚，苻離微不可察地鬆了口氣，&ldo;他讓你來作甚？&rdo;

&ldo;自然是做說客。&rdo;姜顏環視四周，笑道，&ldo;不過，我們要站著敘舊麼，不請我坐坐？&rdo;

苻離這才回神似的退後一步，朝身旁的位置伸手示意，道：&ldo;你坐。&rdo;張了張嘴，又問，&ldo;想吃些什麼？這裡的綠豆糕和金絲糖裹蓮蓉還不錯。&rdo;

苻離的眼睛很淡漠，看向人的時候不帶什麼溫度，饒是這樣，此時的姜顏卻感覺自己彷彿會被他的視線灼傷，只得垂眼不去看他，笑道：&ldo;那就這兩樣罷。不必太多，我用過午膳了。&rdo;

苻離於是起身吩咐茶奴上兩碟糕點，復又關門進來，將富麗堂皇的糕點碟子往姜顏那邊推了推，又推了推，生怕她夠不著似的送到了她的手指邊。

第42章

廂房內, 姜顏將那日苻首輔所說的三件事和盤托出。

而後, 她捻起一塊印了花紋的綠豆糕送至嘴邊，輕咬一口, 感受那絲柔滑的甜意化在嘴裡。這份甜意足以掃去這一個月以來的苦悶，想了想，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ldo;你爹讓我回兗州待嫁, 讓我放棄讀書安居後宅，這兩件事我都不想答應。不過那日你爹餘威猶在，我敬他是朝中肱骨大臣，故而並未直言拒絕, 今日說給你聽, 是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選擇。&rdo;

歸根到底, 這是他們倆之間的事, 彼此的理解比長輩的肯定要重要得多。

苻離點頭, &ldo;我自然明白。&rdo;

姜顏笑了，&ldo;那麼, 我也會支援你的選擇。&rdo;

苻離眸色微動, 重複一遍道：&ldo;你……支援我？&rdo;

&ldo;或許, 科考入仕對你而言是一條康莊大道, 就如同相夫教子似乎是每個女子的歸宿, 可有時候別人以為最合理的, 卻並不是最合適的。以你縝密的性子，你爹考慮的那些，你不可能未曾想過, 深思熟慮之下依舊做此決定，誰還能阻攔你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