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接下來幾箭,姜顏-射得越來越偏。
苻離哼了一聲:魏驚鴻的箭術哪有我好?
又暗中觀察了一會兒,覺得無甚意思,遂不再管她,自顧自策馬奔騰,絕塵而去。
不知不覺,已是夕陽西垂,國子監籠罩在雞鳴山下的黃昏中,可聞空山鳥語,見白鷺高飛。苻離將馬匹歸還馬廄,這才整了整束袖的護腕,踏著一地金紅的夕陽走來。
路過射場草靶,無意一瞥,他不由地腳步一頓。
只見黃沙地面上密密麻麻落了幾十支箭,而草靶上只有零零散散七八隻箭命中了靶環。這本算不得什麼,練了一天,雖極度疲憊,但瞎打誤撞也總有那麼幾支能碰到靶子上。
苻離在意的不是這個,真正讓他有了危機感的,是正中紅心的那三支。
一支射中紅心,能說是巧合,三支同時命中,絕非運氣能做到。
才一天……
這個女人是瘋了嗎?
哪怕真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能做到這般地步也實屬非凡了。苻離望著那草靶久久佇立,一時思緒複雜,百感交集。
夕陽將他挺拔的身影拉得老長,他定了定神,側首望去,只見樹蔭之下,姜顏趴在石桌上累極而眠。
她應該是累到了極點,也痛到了極致,竟連苻離走到她身邊站定都未曾發覺。傍晚的風有些涼意,梨花瓣簌簌落下,在她身上積了星星點點的白,有一片竟是調皮地落在了她的鼻端,她卻毫無知覺。
因脫力而發白的唇微微張開,被夕陽染了一層艷麗的金紅,連髮絲都在發光。
大庭廣眾之下睡覺,有辱斯文。苻離心中嫌棄,下意識伸手,可手臂只是微微一動,又很快頓住。
我這是在做什麼?
苻離閉了閉了眼,深吸一口氣轉身就走,束髮的緞帶在風中劃過一道飄颻的弧度。
可走著走著,他的腳步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停住,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熟睡的某人,皺起眉頭,似乎權衡許久,終是轉身大步走向草靶,將靶子上和地上散落的箭矢一一收攏,裝入牛皮的箭筒中。
隨即提著箭筒大步流星地走向姜顏,將箭筒往姜顏懷中一丟,故意冷著臉沉聲道:&ldo;醒來,別凍死在這。&rdo;
姜顏驟然驚醒,下意識去摟箭筒,卻因疲憊遲鈍而摟了個空。起風了,她髮髻微散,睡顏惺忪,有些茫然地望著苻離,眼中倒映著萬裡晴空胭脂色,也倒映著苻離冷淡的容顏,是從未有過的乖巧明艷。
作者有話要說: 苻離:阿顏為了吸引我的注意力,竟然這般努力!感動!tat
姜顏:你清醒一點。
第10章
昨日練箭練得太狠,以至於姜顏第二日醒來時,從肩頸到腰背,從手臂到指腹,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連抬手梳洗都艱難得很。姜顏這才嘗到急功近利的惡果,疼得齜牙咧嘴,歪在床上不願起來。
&ldo;阿顏,早膳時辰到了,快些起來!&rdo;阮玉望著被褥裡哼哼唧唧的某人,無奈一嘆,只好喚來鄔眠雪一起幫忙,將姜顏從被窩裡刨了出來,幫著她梳洗穿戴齊整,如同扶著老嫗一般帶她前往會饌堂。
用早膳時,姜顏痠痛的手一直在抖,筷子拿不穩、碗也端不住,喝了幾口粥水便再無胃口。
上午在博士廳考課,要做文章,岑司業和記錄考勤的監丞大人皆已在廳門口等候。姜顏強忍著腰痠背痛向夫子們行禮,因動作僵硬,這禮行的不倫不類,惹得岑司業側目。
而廳內,大多數學生已先一步落座,姜顏一眼就望見了正在研墨的苻離。苻離亦在此時抬眼,見到她以彆扭且緩慢的姿勢挪了過來,研墨的動作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