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攥緊馬鞍!&rdo;耳畔,苻離急促喘息,鬆開一手抽劍格擋飛來的流箭。
姜顏雙目緊閉,咬牙忍住臀股間顛簸的劇痛,伏在馬背上緊緊攥住馬鞍。她像是夾在洪流之中,耳畔儘是呼呼風響和箭矢破空的聲音,令人心驚膽戰。
硝煙遠去,不知何時飄起了大雪。
已經是醜時了,姜顏才剛下馬,身後高大的戰馬便吐著白沫,轟然倒地‐‐馬兒中了好幾箭,能跑這麼遠已是極致。姜顏眼睫上凝了霜雪,狼狽回頭,便見苻離捂著淌血的肩部直皺眉。
&ldo;你中箭了!&rdo;姜顏瞳仁驟縮,一張嘴便灌進滿口的風雪,上前道,&ldo;我看看……&rdo;
&ldo;沒事。&rdo;苻離躲開她想要觸碰的手,卻因牽扯到傷口悶哼一聲。
&ldo;箭上有血槽,若不處理你會死的!&rdo;姜顏眼前不可抑制地浮現出季平蒼白血汙的臉,一向帶著笑意的臉上浮現出難以言狀的悲傷。她說,&ldo;季平已經沒了,你得活著。&rdo;
苻離眸色微動,沒有說話。待緩過那一陣疼痛,他提劍反手一斬,斬斷了刺入肩背的那支羽箭,而後清冷道:&ldo;風雪太大不好趕路,先找個地方休息,天亮再走。&rdo;
這裡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大部分應該隨著明軍撤回了朔州內城,只留下一片劫掠一空的殘垣斷壁。二人頂著暴風雪找了一處勉強能避風的茅屋,他們不敢找大門大戶,怕休息到一半會有劫掠的韃靼人衝進來,茅屋雖小,一文不值,自然不會招來覬覦,相對安全。
姜顏關了門,將滿室風雪血腥隔絕在外,一切好像是一場荒唐的噩夢。
房屋主人因是逃難匆忙,連灶火都還未熄滅,姜顏定了定神,把書簍放在麥秸凌亂的地上。她望著書簍中乾涸的血跡,強壓住眼底的淚意,才抖去滿身的霜雪,借著灶臺裡的炭火點燃了桌上老舊的牛油燈。
一豆暖黃散開,明亮了苻離冒著冷汗的俊顏。
茅屋家徒四壁,土磚牆骯髒無比,苻離扶著長劍,盤腿坐在唯一一堆乾淨的麥秸上調整呼吸,垂下的眼睫在油燈下抖動,鼻尖有細密的冷汗滴落。
他一定很疼。
姜顏拾起掉落在地的鐵茶壺,掀開水缸打了水放在灶臺上燒開,又撕了乾淨的下擺內裡放在茶壺中煮著,這才挽起袖子蹲下身,平視苻離道:&ldo;苻大公子,我幫你拔箭。&rdo;
苻離抬眸看了她一眼,固執道:&ldo;不用。&rdo;
&ldo;你傷在肩背上,自己不方便……&rdo;
話還未說完,卻見苻離面無表情地反手握住斬斷的箭矢,狠力一拔!
鮮血濺出,苻離額角青筋暴起,扶著劍急促喘息,牙齒幾乎將蒼白的嘴唇咬破。
&ldo;……&rdo;
姜顏顧不得燙手,手忙腳亂地將茶壺裡煮開的布條撈出來擰乾,幾乎崩潰道:&ldo;還嫌不夠疼嗎,箭不是這麼拔的!&rdo;
&ldo;不、疼。&rdo;苻離手背青筋突起,直接發白,咬著唇一字一頓說。
&ldo;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同我較勁?&rdo;姜顏將燙過擰乾的布條抖開,猶豫了一會兒才說,&ldo;你將衣襟解開,我給你包紮。&rdo;
苻離似乎有所顧忌,當即捂住左肩的傷口,撥出一口白氣清冷道:&ldo;我自己來。&rdo;
&ldo;一隻手如何包紮?&rdo;姜顏見到苻離滿身血漬、唇瓣發白,又想起因內傷失血而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