伺候月子,婆婆伺候月子好像是天經地義的,畢竟是自己的孫子孫女嘛,不會不盡心盡力,想吃什麼想做什麼,都是一家人,都非常方便。即使當奶奶的重男輕女,但有中間兒子在,兒子寶貝閨女,奶奶能逆兒子之勢?進而也彌補犬牙交錯的婆媳關係,增加祖孫之間的情感。
可惜這個主意不僅遭到何琳的激烈反對,連岳父都保持沉默,此時掌握了主導權的小姨更是聽也不要聽,先把月嫂錢拍在桌子上了,稱:“以後有錢時想著還我就行,這月嫂請定了!月子中的女人也就指望孃家人對自己好一些。好鋼用在刀刃上,現在恢復期不留後遺症,花多少錢都不為過!我生了兩個兒子,現在又有了一個孫子,沒有人比我 更瞭解這個時期的女人,不想吵架打架的話都別再計較了!”
於是何琳過了一個比其他大多數孕婦都幸福安定的月子期。那五千塊月薪的月嫂覺非漫天要價浪得虛名:按摩、餵奶、洗嬰兒衣服、燉豬蹄、煮桂圓銀耳湯、陪孕婦說話聊天、教新媽媽如何照顧嬰兒等。什麼都做,一天二十四小時幾乎都不休息。嬰兒白天睡,何琳白天要吃飯,晚上何琳睡,嬰兒卻鬧騰,一會兒拉屎,一會兒尿,頻率特別高。由於小孩面板太嬌太嫩還有些過敏嫌疑,用紙尿褲不透氣,小屁股一天到晚紅紅的,月嫂毫不遲疑用柔軟的棉布,一天能換一大堆。為了防止大人衣物的細菌傳染給孩子,月嫂堅持不用洗衣機,全是手洗。二樓陽臺上搭了一根竹竿,女主人也不在乎有礙觀瞻了,十幾塊白尿布和花花綠綠的小衣服萬國旗似的迎風招展。
王傳志忽然感覺輕鬆了,除了上樓逗逗那個愛在陽光下大睡的嬰兒,沒什麼要他乾的了,本以為洗尿布是他的,洗妻子的衣服是他的,然後母親看不過,把他解救出來,現在看來不用感謝母親,得感謝小姨。他只要做頓好吃的就可以了,月嫂可不負責一家人的飯,當然給產婦燉催奶的湯類除外。為了便於照顧嬰兒,月嫂晚上也不下樓,傳志就睡樓下。與同事那些焦頭爛額倆眼烏青就去上班的新爸爸比起來,他算得上幸福輕鬆的爸爸了,還能集中精力上班,還能精神抖擻地上課,還能睡個囫圇覺。有時想想也自我感覺良好。
大哥傳祥有時過來洗衣服,會嘿嘿地瞅著弟弟笑。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種很奇怪的平衡能力,就像封閉的鐵屋子裡有個出氣孔讓人愉快地呼吸一樣,這個衣著不那麼體面工作也不那麼有面子的人卻有兒子,而生活更優越的弟弟沒有,讓這個只比社會最底層好一點點的農民有些說不出的驕傲和優越,關鍵是弟弟有了女兒後再沒機會生孩子了,女兒會陪伴他一生。
傳志可沒大哥想象的那麼鬱悶和悲觀,有個女兒怎麼了?城市裡只有一個女孩的上流人家多得是,人家可是高興快活著呢!
不過讓他感覺到有壓力的是得想辦法增加收入,家庭增加一口人,可不像請個高薪保姆那麼簡單,孩子的小嘴巴一張,無底洞一樣,至少得吃十八年,另外還要穿衣、培養、帶著玩耍、接受教育等等一大堆開銷,是一個龐大的系統工程,但需要金錢是第一位的。
這種壓力何琳也感覺到了,就說紙尿褲吧,間歇著用,一百多塊一包,三十幾片,按她這樣尿下去,一個月得小一千;奶粉吧,母乳不夠,多美滋、美贊臣,一桶只夠半個月的,另外還有各種隱形卻必不可少的花費。這些數字還只是開頭,後面更是每月每年必須兒穩定的消耗。於是這個新媽媽難能可貴地明白當家方知油米貴和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道理,又想到開源節流了,現在節流是節不了,想想怎麼開源吧。這一想有想到了目前住的大房子,同時想起了婆婆說過的一句話:屎殼郎佔山頭,瞎了那塊好地兒!現在這塊地不能瞎了,她得盤活它!因此她明白無誤地對孩子爸說:“得買小房子,借債也得買,把這房子租出去,養閨女!”傳志一聽,對呀,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