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闊天道:“在海上生活的人,在海上生,在海上死,死了也都是海葬,根本用不著棺材。”
胡鐵花皺眉道:“那麼,這幾口棺材卻是從哪裡來的呢?”
海闊天道:“誰也不知道。”
胡鐵花愣然道:“難道誰也沒有瞧見有人將這六口棺材搬到船上來?”
海闊天道:“沒有。”
他臉色更凝重,道:“每次航行之前,我照例都要將貨艙清點一遍,是以方才各位回房就寢之後,我就到這裡來了。”
胡鐵花道:“直到那時,你才發現這六口棺材在這裡?”
海闊天道:“不錯,所以我就立刻查問管理貨艙的人,但卻沒有一個人知道這些棺材是誰送來的。這兩人俱已隨我多年,一向很忠實,絕不會說謊。”
楚留香沉吟著,道:“若非幫主信得過的人,也不會要他們來管理貨艙了。”
海闊天道:“正是如此。”
胡鐵花笑道:“就算有人無緣無故的送了六口棺材來,也沒什麼關係呀!何況,這六口棺材木頭都不錯,至少也可換幾罈好酒。”
張三嘆道:“這人倒真是三句不離本行——但你怎麼不想想,海幫主的座船豈是容人來去自如之地?若有人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將六口大棺材送到這裡來,又豈是容易的事?”
胡鐵花道:“這倒的確不容易。”
張三道:“他們花了這麼多力氣,費了這麼多事,才將棺材送到這裡,若沒有什麼企圖,這些人豈非都有毛病?”
胡鐵花的眉頭也皺起來了,道:“那麼,你說他們會有什麼企圖呢?”
楚留香又在搓著鼻子,忽然道:“我問你,這次我們上船來的一共有幾個人?”
自從胡鐵花學會他摸鼻子的毛病後,他自己就很少搓鼻子了,現在卻又不知不覺犯了老毛病,心裡顯然又有了極難解決的問題。
胡鐵花沉吟著,道:“你、我、張三、金靈芝、勾子長、丁楓、公孫劫餘、白蠟燭,再加上海幫主和向天飛,一共正好是十個人。”
他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臉色也變了,喃喃道:“十個人上船,這裡卻有六口棺材,難道這人是想告訴我們,這十個人中,有六個人要死在這裡!”
張三嘆道:“這人倒真是一番好意,知道我們都是土生土長的人,死了也得埋在土裡才死得踏實,所以就特地為我們送了這六口棺材。”
他眼角瞟著海闊天,接著道:“海幫主和向天飛都是海上的男兒,自然是用不著棺材的了。”
海闊天沉著臉,長嘆道:“所以他的意思是說,我們十人中,至少有八個人非死不可,我和向天飛兩人更已死定了。”
胡鐵花皺眉道:“如此說來,至少還有兩人能活著回去,這兩人是誰?”
海闊天一字字道:“活著的人,自然就是殺死另外八個人的兇手!”
張三瞧著這六口棺材,喃喃道:“我好像已瞧見有六個死人躺在裡面。”
胡鐵花忍不住道:“是哪六個人?”
張三道:“一個是楚留香,一個是胡鐵花,還有一個好像是女的……”
他說得又輕又慢,目光凝注著這六口棺材,竟帶著種說不出的陰森之意。
胡鐵花縱然明知他是在胡說八道,卻也不禁聽得有些寒毛凜凜,直想打冷戰,忍不住喝道:“還有一個是你自己,是不是?”
張三長長嘆了口氣,道:“一點也不錯,我自己好像也躺在棺材裡,就是這一口棺材!”
他的手往前面一指,大家的心就似也跟著一跳。
他自己竟也不由自主激靈靈打了個寒噤,手心已沁出了冷汗。
海闊天臉色蒼白,嗄聲道:“還有兩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