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之正瞧著別處,聽見如此問,目光投到前面幾步遠的那株桃樹上,踱兩步走過去,手指輕撫過團得緊緊的花苞,歪著頭想了一會兒,不怎麼肯定地說:“我記得在一本書上看過,好像說是因為山上比山下冷些,再加上其他一些因素,就比平地裡見到的花開得遲了。”
“可旁邊這棵梨樹為什麼已經開花了?它應該是開在桃花後邊的吧?”青落聽了解釋,指著幾步開外的一棵梨樹問。
含之隨著她的手指,看到那開得很薄顯得顫顫巍巍的梨花,想了想,把眼一瞪,說:“我又不是它們,我怎麼知道?”只是從樹上看過一點相關知識,她確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啊。
這無辜的語氣逗笑了翠靈和青落,自家小姐有時候講起事情來比有些大人看得都透徹,有時候又滿是天真孩子氣,比如這會兒,自己回答不出,卻做出一副嚴肅考究狀說出這般話,末尾是還消了音,明顯是底氣不足的樣子。含之看她們笑,先是雙手掐腰咳了一聲,自己卻在下一刻忍不住笑出聲。
“因為山上氣溫隨著山的增高相對就會降低一些,這樣一來,現在山上的溫度跟平地前幾天甚至更早幾天的溫度差不多,它不開花就不稀奇了。而且,北邊也是比南方晚暖起來的,所以很多春暖開得花都是南方開得早些。”
“原來是這樣,我還當是樹種的問題呢……”兩個丫鬟恍然大悟點頭,卻同時愣住,這不是自家小姐的聲音啊?
聽到聲音就反應過來的含之看著來人,收斂了笑說道:“這位公子怎的隨便聽人說話?”
說話的正是忘記此時境況,不小心插嘴暴露的謝堯瑱,他一直隨著父親在荊夏北方居住,曾聽謝母提起家鄉花期早,因為好奇仔細問過花匠查過書,剛才含之說不出個所以然的時候,加上看人有些走神,竟一時沒忍住。
見翠靈和青落直接站到含之前面,戒備地看著他,謝堯瑱才意識到自己一路悄然跟隨的行徑太可疑,一向處事不驚的他頓時有些手忙腳亂,想解釋的話到了嘴邊說得結結巴巴:“我,我不是……那個,我,二位姐姐,這位小姐,我不是壞人。”
含之有些想笑,這人剛才說話還好好的,吐字清晰,言語有序,字裡行間一派沉穩,讓人不自覺信服,怎麼轉眼竟臉紅耳赤的成了沒見過世面的毛小子一樣了?
聽見含之輕輕的笑聲,謝堯瑱有些懊惱,上次錯過了機會,怎麼這次還是不穩重。不過,他好歹是跟著父親見識過的,稍微在心裡默唸幾句,臉雖還紅著,到底不慌亂了。謝堯瑱低頭,雙手交疊,身子前傾:“在下謝堯瑱,今日是陪家母來山上上香的,不是故意驚擾小姐雅興的。”
“謝堯瑱?”翠靈口中重複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蹙眉深思,眼睛也不忘看著眼前清俊少年,“啊,是他。”
青落見翠靈添了幾分慎重,也覺出事情不尋常,兩人眼神一對,青落對含之說道:“小姐,咱回吧,夫人應該同靜塵師父說完話了。”
含之點頭,正欲往前走時,忽然想起什麼一樣,臉上閃出笑意,指著謝堯瑱問:“你可是在來點微山的路上,問了一個車伕路?”
謝堯瑱直覺點頭,又有些傻傻的了:“小姐怎麼知道?”
含之抿嘴笑,就說這聲音聽著耳熟,雖短短几句話,少年的清朗與這個年紀少有的沉穩正氣,有君子涵養又夾著股遼闊縱橫俠氣,可是很好認的。
翠靈見含之又停下來欲問什麼,因心中有顧慮,也顧不得禮數,直接牽住含之的手就走,手勁有些收不住,惹得含之奇怪看了她一眼,口中卻還是對著往前跟了半步的謝堯瑱問了一句:“我瞧著你眼熟,我見過你嗎?”
“嗯。”謝堯瑱忙點頭,“八天前的三月初十,梨花林裡與小姐有一面之緣。”
“梨花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