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葫蘆的周圍，只見苦行大師盤坐在地，神情慈祥，口誦經文，雖然臉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但卻也並不顯得憔悴與疲憊，倒是有一股神光縈繞周身。

風子嶽心中一緊，他怎麼能看不出來，這就是迴光返照之像，苦行大師到此地步，已經是油盡燈枯，怎麼樣也救不回來了。

“大師！”

“大師！”

幾個聲音同時從四面傳來，雲蔚雪、胡不歸等人也同時被葫蘆接引至此，他們看到苦行大師的情狀，都是不由驚撥出聲。

夢凰站在苦行大師身旁，面色悽惶，看到風子嶽出現，不由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投入他的懷中。

“大師……大師是為了救我才……才……”

風子嶽面色一凜，“是昨晚的那些……”

“不是！”

夢凰抬起頭來，面露怒色，“昨晚的那些怪物雖然厲害，但我和大師兩人，卻還可以應付，到天亮之時……”

到天亮的時候，怪物退去，人的精神，也就到了最鬆弛的時候。

夢凰雖然從小就在萬魔窟中征戰，但是這幾年在水月洞天之中，出手的機會卻少了許多，這也就意味著她對戰鬥的敏感性，降低了許多。

在她完全鬆弛下來的那一剎那，有人偷襲！

苦行大師高喝一聲，出手攔截，卻也是來不及抵擋，被那人重重的一掌拍中背後，傷了心脈。

他雖然已經是破虛巔峰極境的宗師高手，但是到底不是不死之身，對方的掌力又是極為陰毒，一下子就斷絕了苦行頭陀的生機。

“這種情形之下，還有人偷襲？”

風子嶽面色一變，不敢置信，“是斛飛陽，還是浮萍蒼生？”

這三萬多人之中，能夠傷到苦行大師的，也就是隻有風子嶽、浮萍蒼生和斛飛陽，最多再加上一個月中仙子尋輕眉，但是尋輕眉又怎麼會偷襲自己的弟子？

“都……都不是……”

夢凰搖了搖頭，面色奇異，她確實不認得那人，在七星封印之戰當中，此人也沒有嶄露頭角，卻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能夠一掌傷了苦行大師。

“風護法，諸位施主……”苦行大師抬起頭來，看著眾人，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微微搖頭。

“今日老衲圓寂，也是命數，不必縈懷，不過偷襲老衲之人，確實是有些奇怪……”

他的目光轉向冰心淨月，“冰心會主，你莫要動氣，此事必有內情。雖然事起倉促，但是老衲看得清楚，出掌之人，分明是金手會的十二金衣長老之一，因為犯下過錯，被你罰往鎮守芒湯湖的那位——”

“——芒湯水神！”

“什麼？”冰心淨月和風子嶽一起驚呼，怎麼也沒想到在這兒竟然聽到這麼一個名字。

芒湯水神怎麼可能傷得了苦行大師？

而且，當日在風子嶽第一次踏足天外世界，在紫微宗外緣，風子嶽掃清寶芝庵，斬殺芒湯水神之子，因此與這位金手會受罰的長老對上，一劍敗之，讓他前往金手會送信。

但從此之後，芒湯水神就失蹤了，既沒有去金手會，也沒有返回芒湯湖，從此全無音信，卻想不到他竟然會在這個秘境之中。

他什麼時候參與了七星封印之戰？

混在三萬多人之中，沒有人注意到他，到這個時候，又混入秘境——他此番作為，又是為了什麼？他又憑什麼傷了苦行大師？

“這秘境之中的古怪，實在是太多了……”

苦行大師長嘆了一聲，“我輩眾人，果然還只是庸庸碌碌，只能留在天外世界之中，這浩瀚星河，乃是像風護法這樣的人中之龍，才能夠自由翱翔的世界……”

他臨終之前，也是發出如冰心淨月一般的感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