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她一直定睛瞅著陸天皓從西裝口袋裡拿出那個信封,因而她錯過了他眼中藏著探究的目光。眼見自己的辭職信遞到眼皮子底下,程顏正欲伸手去接——
對方卻敏捷地一避,讓她抓了個空。
陸天皓似乎並不急著將辭職信退還給她:“我很好奇是什麼原因讓你改變了決定?”
“很多原因。”
“那是不是也包括我們……上床?”
“呃……當然。”
嘴巴上應著,程顏忍不住默默吐槽,平日裡這男人總是正經八百地板著張臉,現在趕上火燒屁股,他倒是開起玩笑來了,難不成吃錯藥了?
大概沒料到她丟擲個這麼肯定的答案,本意只是調侃的陸天皓微微一愣。
而就趁他遲疑的這半秒鐘,程顏“嗖”地從他的手上抽走了信封,然後揚長而去。
陸天皓的面色頓時一僵。
好歹他也是個上司,可怎麼一上完床,這女人就一副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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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皓一走,店內安靜下來。
打量著滿窗觸目驚心的紅色油漆,程顏心裡五味雜陳,她自是對付不起所謂的“罪魁禍首”,眼下的當務之急只能是找專業清潔隊來收拾殘局。
迅速釐清思緒,她放眼環視店面,生怕還有其他地方也慘遭殃及。
然而,這一看,她立刻面露疑惑——
牆角堆滿尚未拆封的貨物,足有十來個大紙箱。
她扭頭嚷了一嗓子:“媽,你進那麼多貨賣得出去嗎?”
“那是明天要送去孤兒院的貨。”說著,程母“嘀”一聲按下遙控器,放下電動鐵閘門。
“孤兒院?”程顏聽得一頭霧水:“你是不是覺得咱母女倆運氣太背了,所以準備做點好事,積積德啊?”
程母一晚上心驚肉跳的,頗感覺有些魂不附體,於是,她一不小心就抖落出了實情:“貨是你們陸總監幫孤兒院代訂的,據說院長是他朋友……”
鐵閘門勻速下降,發出“吱吱”的摩擦聲,但程顏耳畔的噪音絲毫沒有影響她的聽覺,她著實被那名字刺激得不輕。
她猛地一個箭步衝到老媽跟前:“你說誰?!”
瞅著女兒瞪圓的眼睛,程母幡然意識到她又犯了禍從口出的老毛病,她恨不得抽自己個嘴巴:“哎呦,我這破嘴怎麼就不長記性啊,我明明答應過陸總監,絕對不會告訴你的……”
程顏的眉角狠狠抽了抽。
誰能告訴她這特麼的是什麼節奏?
姓陸的居然和她的老媽熟到沒有秘密的地步了?
她的小心肝忽然就滋生出一種……眾叛親離的感覺。
在老媽一副追悔莫及的表情中,她咬牙切齒地還原了真相:“姓陸的找不到我,就跑來店裡找你,鑑於那小子拉到關係,慷慨地幫襯了店裡的生意,所以作為交換條件,你不得不告訴他我在哪裡,對吧?”
差不多……但也不全對。
事實上,老女少男並沒有赤/裸裸的利益交換存在,純粹是陸天皓掏錢掏得既痛快又大方,以至於程母當時一激動,就感恩戴德地透露了閨女的去處。
可這番解釋若是說白道破,只會顯得自己更腦殘,程母當即決定還是咽回肚裡比較明智。有了分寸,她大喇喇地拍了拍女兒的肩膀,跳轉了話題:“好啦,不說這個了。不過,幸好陸總監找你去了,不然店裡出了這麼大的事,你都趕不回來。”
程顏一時被老媽振振有詞的說法噎得說不出話來,她最終頗不是滋味地嘟囔了句:“困死了,我睡覺去了。”
這才果斷結束了母女倆雞同鴨講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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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