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感覺激得柳毅回過神來,涼亭中早就沒有了人,除了他和柳城,“柳城,公主在哪兒?”
柳城是在公主成親前來到柳毅身邊的,比起其他公主府的下人,他與柳毅相處時間長一些,而他原來只不過是個三等僕役,因為得以服侍駙馬被升為了一等,一榮俱榮,他自然也會多為駙馬考量,勉強可以算作心腹看待。
“殿下去了徽音閣,往日裡,這個時辰,殿下總是要練琴的。”
“哦,我去看看。”猛地起身,頭一陣暈眩,扶額輕晃,昨日一天水米未進,晚上又不曾安枕,此刻竟是有些立不住的樣子。
柳城急忙扶了一把,這才發現柳毅手心的火熱,輕呼一聲:“公子……”
柳毅蹙眉,完全沒理會頭上不正常的溫度,而是訓斥道:“把這稱呼改了,我是駙馬,是公主的駙馬。”
柳城點頭應是,對此毫無半點兒意義,他早就覺得應該改的,只不過一到柳毅身邊便被柳毅要求稱呼“公子”而非“駙馬”,為了討得主子的喜歡,他也只能聽命,只不過多在無人時這般稱呼,一旦還有旁人在場,他是寧可閉口不言,也不想犯錯的。
“是,我是駙馬,是她的駙馬,我要去看看她,陪她一起彈琴也好。”
眼前出現了幻象,那一日,她也曾笑著叫他一起去彈琴,還謙虛道自己琴曲不精,讓他從旁指教的,他是怎麼說的呢?他說了什麼呢?他怎麼想不起來了呢?
他不想指教她,他想和她一起,一起嘗試她曾經說過的四手同彈,那樣一定會奏出很動聽的曲子的吧,他……
“駙馬!”柳城人小,託不動駙馬的身體,眼看著他暈過去了,他用自己的身體頂著,差點兒被壓趴下,勉力支撐著石凳,全沒有了平日的規矩儀態。
“公主殿下又不用娛人,要那麼好的琴藝做什麼,便是公主真的要賣,也無人敢買,何必呢?”
不,他不是想要這樣說的,他……
“公主若真想與人同奏,只管尋那些公子哥去,毅卑賤之人,卻是不敢與公主同坐,免得髒了公主的衣袖。”
不,那不是真心的,那時候他很驚訝,只怕是公主故意戲弄自己,若是自己當真,她下一刻便會以不分尊卑治罪,所以便先推卻了。
“教坊司這樣的地方,可不是公主該來的,若是想要看什麼歌舞,找什麼人取樂,公主只管把人叫出去就是了,免得公主在這裡弄樂,卻讓外頭那些不知分寸的以為來了新人,平白讓人為難。”
他當時已經承受不了那樣的情,想要躲開,才會用這樣的言語,想要逼走他的,他以為,不會有一個女子真心喜歡他,所以……
“公主,公主……”乾裂的唇不停地呼喚著,點點血色冒出,柳城看著那個昏迷中還不停呼喚著“公主”的人,一時不知所措。
有丫鬟正在拿溼帕為其潤唇,被柳城看著的嬤嬤面色嚴肅,道:“駙馬既然病了,你好好照料就是了,大夫已經看過了,照方煎藥就好。院子裡頭的小丫鬟盡有的,若有什麼不盡心的,只管處置,若是處置不了告訴我就好,其他的,不該你管。”
柳城低頭應是,嬤嬤看他態度不錯,微微點了點頭,有些滿意的意思,語氣也柔合了一些,“駙馬爺是主子,你好好伺候就是,殿下那邊兒也是這麼個意思,等駙馬好了,自有賞賜。”
柳城誠惶誠恐地謝了,目送嬤嬤離開,再轉身,聽得那不曾停歇的囈語,不由嘆息,公主這般,是不是不喜歡駙馬了呢?竟是連一眼也不看。
書房中,王平正在寫字,想要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需要下的工夫自然也是不少,若是沒有任務這回事,她每日裡彈琴打譜寫字作畫各需一個時辰,少不得還要有些交往應酬之類的事情,日程滿滿的,半點兒都不會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