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晚時份,這上街挑菜市魚的人漸多起來,老婦童叟,挎籃的挎籃、拎布裹的拎布裹、挑菜的挑挑、割豬肉的割豬肉,吆吆喝喝,好不熱鬧。一陣喧喧嚷嚷自街上頭傳來,那街中男女,都停下手中活兒,紛把腳墊起,抑頭觀望,指指點點。支七正嚼吃之間,忙問了正在奔出門的小二,道:“小二,都看些啥?”
那小二道:“客倌,那會說人話的猴子又進鎮賣山果藥根。”
支七也竄出了門口,只見那人群邊圍邊行之中,有一混身長毛、高顴隆額、凹眼凸碧、闊嘴扁鼻的猿人,手長過膝,毛覆滿面,披了一條獸布如裙,雙足半曲而行。一肩挎著一大竹編籃子,有些碧圓紅尖壘出外面,想必就是小二說的山果。
待那猿人尋個空位擺下,便是在這飯店門口,那些男女老少都擁了上來,紛道:“老猴子,今日又有啥山果藥根好賣?”
一個公子哥兒,喲叫一聲,擠開了人圍,拿出一錠銀子,道:“你給爺們翻上一通筋斗,這銀子,就歸你了!”說罷,那些看客都哈哈大笑,少女們也是掩嘴鶯嚀。那公子哥兒自個得意,搖頭晃腦,身後那一二僕人也拍手附和。
那猿人怪叫一聲,把大手一掃,連那銀子掃飛半空,怪腔學那公子哥兒說道:“我給你兩錠,你給爺我翻一個。”自獸裙中果然掏出兩錠銀子,衝公子哥兒晃了晃。看客更是鬨然大笑,都道這猿人好些有錢,藏在後面那些看客更是叫嚷著公子哥兒翻個來看。
公子哥兒臉上大怒,叫道:“你這猴子,那來的銀子,莫不是偷來的。”又與兩個僕人道:“把這猴子拿下,送到吳大人那嚴刑酷打。”
那兩個僕人應聲便要衝上前,那料看客中有一個老嫗之聲叫道:“誰說有銀子就是偷來的,那你的不也是偷來的。”那些看客都應聲附和,對那公子哥兒指頭點手,又有人說這猿人在這兜售了奇異山果、無名藥草,有一月之餘,賺上二錠銀子也是正常。那公子哥兒教眾人叫嚷一番,懊惱率了僕人而去。
待那公子哥兒走後,那一干看客散的散,走的走,只餘了幾個在猿人攤上挑買東西。想必這猿人在此兜售已有時日,三兩下便一掃而空,自嚼了個果子便向鎮外走去。支七見那猿人甚是古怪,便付了菜錢,跟隨在後。
正出了鎮外,那猿人一路西下,眼看向一上山頭走去。方行了不遠,一彪人馬追了上來,當頭的正是那公子哥兒,又有一番僧打扮,手執法輪並肩而來。那公子哥兒趕在當前,指了那猿人與番僧道:“伽羅叉上師,便是這個妖怪。”
那猿人碧眼翻白,怪腔叫道:“爺我有名有姓,你才是妖怪,你全家都是妖怪!”
公子哥兒臉上陰陰一怒,與那伽羅叉番僧道:“上師,你看這妖人,人不人,猿不猿的,又口出狂言,在街上抵毀上師所尊的金剛乘。”
那伽羅叉番僧身著紅喇嘛衣,耳掛了白森森二個骨環,項上又有一串人頭鏈子。長得是油頭大腦,黑粗面板,只把口張開,露出一排黃垢大牙,嘖嘖有聲,道:“好好!佛爺正要祭練一樣寶貝,你把靈魂借我,佛爺定下世渡你入門。”
猿人也不分辨那公子哥兒栽贓之話,把長手一托腮打量那伽羅叉番僧一眼,怪腔道:“你這番僧,又來唬人。靈魂給了你,那還有下世,不如你把靈魂給我,我下世渡你。”
支七藏在一旁樹後,聽得分明,頓生疑惑,暗道我自修了識海寶珠,似覺三魂七魄全然無用,如是累贅,但不知是何緣由。便跳了出來,向當中那伽羅叉番僧拱手道:“這位高僧,莫聽了小人之話,我適才在街中見得分明。是那公子想調戲這位不成,反教眾人羞辱。”
那公子哥兒眉上一跳,喝道:“我早見你在一旁鼠頭鼠腦,不是好人,原來是同夥。上師,我爹爹每月供奉佛爺,禮佛爺為上賓,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