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厲劍想了想,還過幾天,保全學校的寒假就要結束,還有些學員的工作問題尚未解決,還有招收新學員的事需要他把關。
還有歐鵬。突然非常想見到他。過年,那家夥有沒有吃得腦滿腸肥,有沒有跟人花天酒地,有沒有也……厲劍有些頭疼。想太多了。
喬洪帶著兩個傷員,開著軍車,得意洋洋地從山路繞到小路,上了國道,進了省城。在火車站,依依不捨地看著已經有了戰友般的感情的小兵開著車離去,豪爽地衝去售票大廳,卻發現買不到回程的票──這三個人,第一次見識到了春運的恐怖。
喬洪咬牙切齒地從票販子手中買了幾張高價票,護著兩個傷員上了車,傻眼了。他們的座位上已經坐滿了人,倆老頭老太,一孕婦,還有一抱小孩的少婦。
喬洪開不了口,可是身邊這兩位,還虛弱得站都站不穩。厲劍更是傷在大腿上,因為傷口感染,被剜去了一大塊肉。
喬洪捂住了眼睛,狠狠地揉了兩下,準備把某人喊起來,可是看來看去,那幾個人,沒有誰是能抗得住在這擁擠的車廂中撐上半個小時的。
喬洪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想著把行李架騰出來,可是那也完全不可能。剛剛過完年啊,無論是外出打工還是走親訪友,哪個不是大包小包的。不如去找列車員,看看有沒有臥鋪,或者是軟臥,只要有,錢都不是問題,只要這兩個人不要再受罪。
喬洪轉頭打算叮囑厲劍兩聲,卻見厲劍已經在過道上坐了下來,把受傷的腿伸到了座位底下──那個也不容易,座位下面也都放了好多東西。小吳坐在厲劍的旁邊,靠在厲劍的肩頭,左手護住傷著的右肩,呲牙咧嘴地,也把自己安頓好了。
喬洪忍了忍,扛著行李,站在他們的旁邊。這一路,總不能讓人碰到他們的傷處。
車廂裡各種各樣的氣味,各種各樣的方言,各種各樣的人。喬洪筆挺地站著,護著他的兩個同伴。小吳疲倦地閉上眼睛,假寐。
厲劍拿出手機。轟隆的吵鬧聲中,他翻著手機。
歐鵬沒有給他短訊息,也沒有打給他電話。
也許是不方便。也許是自己的短訊息沒有達到他的要求。厲劍動了動身子,讓小吳靠得更舒服些,看著前面一對年輕的情侶,眼神有些呆滯。
女子趴在男子的腿上,男子很輕柔地摸著女子的背。
厲劍閉上了眼睛。
默默地想著歐鵬。那個人,厲劍看不大懂,但是,又對厲劍有著一種莫名的吸引力。他的身體固然美妙,他那個人,也是蠻……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貧嘴,卻又尖酸刻薄。這樣的人,在單位中怎麼混得下去?
第一次見面,他的貧嘴一點都不讓人討厭,反而讓厲劍覺得安慰,覺得貼心。每一次的做愛,歐鵬都是溫柔的,自己則無比的粗魯。為什麼自己發怒,歐鵬反而會更加興奮呢?厲劍弄不懂。
於是發了第三條簡訊。
崔仁明到火車站接他們,而且是在站內接,而且還是推著一輛輪椅進來接的。厲劍啞然失笑,不知道崔大校到底跟崔仁明說了什麼。
崔仁明沒有多問,只是問是去醫院還是回家。厲劍愣了一下,突然笑了,說回家吧。崔仁明說行,回家。
於是到了保全學校。小吳的女朋友已經在學校裡等著了。那是個很強的女孩子,跟小吳是同村子的青梅竹馬。小吳當兵,她出去打工。小吳退伍,她辭了東莞那邊的工作,回到長沙,繼續打工。兩口子拼了命的存錢,總算在這城鄉結合部買了套小居室。
小吳笑嘻嘻地拿出塊玉,說是在緬甸買的,據說是正宗的,用血染紅過,拿這個娶你,好不好?女孩子笑得眼睛亮晶晶的,說好,等民政局上班了,我們就去扯證,你傷好了,我們就會老家辦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