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家怎麼會出‘瘟神’,餘道姑的道術可是縣裡有名的好呢。”
拇指大的冰在嘴裡瞬間化為一灘熱水,真是熱死人。
“還餘道姑?‘瘟神’就是她啦。”
“哈?”
“餘道姑要還俗,請了多少官媒私媒幫她牽線哦。”黝黑的臉蛋聚在一起,“可憐那些被相中的男方,媒婆食時進門,最遲不過第二日隅中這家一定傾家蕩產。”
“傾家蕩產?”
“王道士他貪財麼,找的不是鎮上的商戶就是縣裡的富宅,從他們出遠門回來的這個月十三家,無一例外!”
“這麼…這麼神?”
“什麼神,是黴,是‘瘟神’啦!據說現在是來者不拒,只要是個男的就可以。”大眼掃過驚悚的眾人,“所以啊,要看好自家的男丁,上至八十下至八歲,看好了!”
“八歲?會不會太小了?”
“哎喲,不怕一萬就怕……”還不到七月半,眾人卻像見鬼似的一頭冷汗。
“太小了吃起來不過癮呢。”熱風吹動發白的道袍,來人眉眼彎彎如明月溪般清澈。
暑氣蒸騰將空氣扭曲成幾段,讓人微微目眩。再定心,卻見適才熱鬧的街巷一下子空曠起來。
“阿水娘?”
眼前的臉突然放大,凌鋪的掌櫃突然一驚。
“來三塊…不……”餘秭歸低頭數了數銅板,“正好夠五塊,咦,阿水娘你抖什麼?”
一道急驚風,女掌櫃將正在門口玩沙的孩子抱進店裡。一、二、三、四、五,插門板的速度也快得驚人,轉瞬間只剩“歇業”木牌在門楣上微微晃動。
她的意思是冰太小塊了吃起來不過癮啊,都想到哪裡去了。
輕了嘆聲,她轉身走向不遠處的山丘。
驕熱的陽光次第落下,在成排成落的土牆上留下斑駁的樹影,靜藍的大海亦被曬得沒了脾氣。
直至走上繁密的林道,暑熱才稍稍消散了些。
“求求您放過老身吧,洛大爺!”髻上的紅花打了蔫,王媒婆苦苦哀求著,“再這樣下去,鎮上再沒人敢找老身說項了。”
“您老人家就再試一次,就一次。”高大的身子堵在山道上。
“別說一次,半次都不行。”
“我家老么賢良淑德,連嫁妝都有兩份,一份是師傅準備的,一份是我們幾個師兄弟出資,您再看看縣裡有什麼好人家。不要大富大貴只要家世清白、無妻無妾,長相就算不如我七師兄也要比九師兄好,再來就是身子強健,一口氣跑個十七八里路那是最基本的。要識文斷字,只要和我六師兄差不多就行。還有,還有,容我想想……六師兄、七師兄、八師兄、九師兄,好像他們交代的都說全了。”
白粉紛紛落,王媒婆抖成了篩糠。
“啊,對了還有就是要會疼人,我家老么平時話不多,有什麼都喜歡悶在心裡。如果沒個知冷知熱的,那她幼小而脆弱的女兒心一定會很受傷。受傷了也不說,於是纏綿病榻抑鬱成疾。到最後才互訴衷情,卻已經晚了。於是乎黃泉碧落,海角天涯,真是太不幸…太不幸了。”
天這麼熱,還聽到這麼一個俗爛的故事,不幸的是她好不好!
“怎樣,這要求很低吧,對於您老人家而言,一定不在話下。”
老臉上的青筋越暴越清晰,就在她忍無可忍,並認為無需再忍的剎那——
“師兄。”
救命的仙藥啊,快跑。
“王媒婆!王媒婆!”
“一起回去吧,師兄。”
訕訕地看了一眼逃竄的那人,洛十轉身行去。
“家世清白、無妻無妾、貌比七郎、身體強健、識文斷字、知冷知熱,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