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夜漸深沉,綠珠終於睡去,她卻碾轉難眠。
如果來的真是煜宸,應該會乘晚上找機會來跟她見面。然而,期待了一晚,終究只有失望。
雨下了一晚到天亮時終於停了,姜梅鑽出帳篷,目光不自禁地落在高坡之下成崎角的幾座鏢隊營帳之上。
她想過了,要想混進商隊,從跟隊的商鋪下手顯然不明智——出塞帶的都是精幹,誰會找個生手?喬裝更是不可能,一眼即可辯出。
所以,他若要想藏身在隊伍裡,只有打替商隊保駕護航的鏢隊的主意。以他的身手,要在鏢行裡謀一個職位,簡直是易於反掌。
姜梅略略躊躕片刻,還是打消了尋找的念頭——他既然躲起來不見她,想必有他的考量,她何必強人所難?
此時天尚未大亮,大多數人還在夢鄉,四處都靜悄悄的,空氣格外的清新。
沿著山坡向下走了沒多遠,已看到一塊空地,西邊靠近山腳的方向有一片小樹林,頗為幽靜。
剛下過雨,山路溼滑,一個不留神,腳下踩著一團軟泥身子往前一衝,好在她反應快,右手立刻撐住身邊一棵矮樹,總算沒有摔跤。
啪嗒一聲輕響,頭上一枝簪子掉下來,沒入荊棘叢中。
姜梅沒法,只得蹲下身子去撿,這一探才發現原來底下是條溝,要想找到那枝簪子,就得撥開荊棘下到溝裡去。
若是別的,她也就算了,偏這枝白玉簪是她最喜歡的,顏色素淨,式樣簡單大方,最重要的是——這是她從君府帶過來的唯一一件飾物。
左右張望一陣,四下無人,也沒個可以求助的物件,待要離開,偏又挪不開腳。嘆了一口氣,她只得撩起裙襬扶著矮樹試探著往溝裡下,哪知一下踩偏,咕嚕咕嚕順著坡就滾到溝底了。
“行,就在這裡吧~”腳步聲傳來,在她頭頂上方停下。
姜梅大喜,正要開口求救,那人一句話,成功地讓她閉上了嘴巴。
“宿主,那妞透著邪門~”尖細的男子聲音幾乎就在耳邊響起:“竟然能讓那幫畜牲乖乖聽話,壞了咱們的大事,要不要屬下直接把她給……”
把她給怎樣?姜梅心一驚,摒住了呼吸伸長耳朵也沒聽到下文。
“要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別儘想些沒用的~”男人冷聲喝叱:“主子給的任務是把她弄出來,可不是弄死,明白嗎?”
“是~”尖細嗓子被訓,乖乖地閉上嘴。
“去吧,我會另外再想辦法,小心別曝露了身份,沒事不要再來找我,我自會去找你。”
“小的明白~”悉簌的腳步聲遠去;溝底漸漸歸於沉寂。
殺戮(一)
姜梅的心臟怦怦狂跳,好容易平復了心情,忙撥開荊棘找回那枝簪,也不敢向人求救,怕給人知道她已聽去了別人的秘密,到時真的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手足並用地爬上了山坡。
她剛才聽到了什麼?綁架?物件還是她?真是荒謬!
“綠珠,快些打些水來給我洗洗~”姜梅掀開簾子進了帳,忽地怔住。
唐鬱正盤著腿大刺刺地坐在她的地盤上,黑玉似的眸子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
“我的天!”綠珠瞧見她這滿身泥濘的狼狽模樣,嘴巴張大得能塞進一個雞蛋:“大清早的,小姐這是去哪裡弄得這一身泥?”
“我去散步,不小心跌了一跤。”姜梅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簪子,掩飾地胡亂搪塞。
“嘖嘖,見過笨的,沒見過象你這麼笨的!”唐鬱撇唇,目光放肆地在她周身繞,忽地瞥見她左頰耳邊靠近脖子處被刺勾破數道血痕,有細小的血珠滲出來,眸子一眯,瞬間冷了下來:“你掉溝裡了?”
周邊的環境他早已瞭若指掌,長了那麼密的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