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方應物覺得不大可能了,因為有自己這個最大變數存在。
正當方應物胡思亂想之際,劉棉花並沒退回去。他又動了,再次向天子奏道:“內閣中樞,不可無人,臣薦舉徐溥、劉健入直文淵閣、預機務。”
閣臣官銜全稱往往是某某尚書(侍郎)、某某大學士、入直文淵閣、預機務,資深的還會加三少三孤之類宮銜。
在這令人眼花繚亂的官銜中,最核心的不是尚書侍郎少保這種看似高大上的名稱,也不是外人最熟悉的大學士這個體面名稱,而是入直文淵閣預機務這個不起眼的差遣。
只有入直文淵閣預機務,才能算閣老。哪怕你沒有任何尚書之類加官、不是大學士也能算閣老,不然官銜再天花亂墜都是虛的。
就像當年商輅商相公第一次入閣時,還只是個小小翰林,直接被“入閣預機務”。卻不是大學士,但也算進入了朝廷核心。所以劉棉花開口推薦徐溥和劉健入文淵閣預機務,其實就是推薦他們兩個入閣。
至於不提具體官銜。是因為劉棉花非常明白自己的界線在哪裡。廷臣升遷操之於上,具體官銜是天子才有資格授予的。劉棉花很清醒的沒有多嘴。如果劉棉花敢張嘴說該授予徐溥什麼什麼官,那下一個被彈劾的就是他自己了。
閒話不提。卻說劉棉花開口舉薦之後,又一次引發了朝臣矚目,眾人不由自主的想道,這才是玩政治。
同時立刻讓一些人很心塞。按照今天的計劃,罷斥萬安之後,會有人出來負責推薦徐溥徐學士等人入閣——當然這都是事先安排好的,革命工作分工不同。
可是劉棉花憑藉先發優勢,再加上距離天子比較近,居然轉身又把這個舉薦的活計搶去了徐學士團伙又不可能反對,所以這氣氛很奇怪。
其實劉棉花這個閣臣推薦別人入閣,是有些譖越的,換成別的時候早被罵成結黨專權了。正常情況下,閣臣不會親自公開推薦別人入閣。但眼下卻是非常時期,就不大計較這些了。不然嚴格追究起來,今日早朝罷斥萬安彭華就未見得完全符合規矩。
總而言之,別人都只能先看戲,之後全看天子如何對待了。
天子之前也沒有想到,朝會節奏居然隱隱然被劉棉花主導了。雖然劉棉花完全是順著他心思來的,讓他感覺還算舒服,可是意外就是意外。
天子能對萬安撕破臉,但對劉棉花撕不下臉。無論如何,當初劉棉花可是組織過伏闕諍諫力保東宮的,雖然貌似半途而廢,再說內閣即便大換血也不意味著徹底清空。不然內閣驟然全換成新人,肯定會耽誤國事。
在心裡權衡過後,天子便開口道:“既然劉先生有所舉薦,諸卿便可當廷議論,是否可行?”
朝臣聽到天子如此表態,無有不明白意思的。這就算是天子承認了劉棉花的舉薦權,以及對議題的主導,再往深裡想,就是劉棉花不會被罷退了。
至於天子問“徐溥劉健入閣是否可行”,就直接無視好了。這種時候,再蠢的人也不會跳出來反對,天子說要議論就是個形式和過場而已。
這場臨時發起的廷議非常順利,沒有反對聲音,徐溥和劉健便取代萬安和彭華,成為新的閣老。當然具體詔書任命以及官銜問題,都是朝會之後的事情,早朝沒有必要為此瑣事浪費時間。
首輔萬安被罷,如今劉吉是閣臣,徐溥是閣臣,劉健是閣臣,可誰是首輔還沒有明確結論,成為擺在檯面上的新問題。
在天子心目裡,當然是希望直接讓徐溥來當首輔。但是天子也明白,現在讓徐溥當首輔可能要拔苗助長。這樣大一個朝廷,常年在詞林為官、缺乏事務歷練的徐溥是壓不住陣腳的。外朝與內閣是兩套體系,如果首輔沒有足夠威望,那根本鎮不住外朝部院大臣。
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