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又仔細瀏覽一遍整個鄉試榜,然後又看到兩個熟悉的名字。一個是第二十一名吳綽,另一個是第七十九名項成賢。
看來看去,連帶他自己在內,這次淳安縣上榜三人,比上一科只有父親這個獨苗進步許多。可以想象,如果今科情況依舊不理想,那些可憐的大家子弟又會被家族進一步壓榨。
另外兩個中舉的人中,方應物對吳綽感到有些意外。這吳公子是他們淳安縣第一科舉世家雲峰吳家的精英,這次竟然和他一樣,以弱冠之年首次鄉試就中舉了。
即便放眼全國,像吳公子這樣二十來歲能中舉的人都很少見,足以作為談資傳揚出去了,看來實力確實很出眾。他方應物也是把左道旁門發揮到極致,再加上天時地利人和,這才得到的機會。
至於項成賢,上榜倒是在情理和意料之中,並不令方應物感到驚訝。項大公子也是考過兩次的人了,這次更是不遺餘力的全方位做好準備,又有石巖偷偷幫他藏書舞弊,運氣好了中舉並不意外。
不過看了幾遍榜單,依舊沒在榜上看到另一個好友洪松的名字,這隻能遺憾了,沒什麼好說的。畢竟在不到三十取一的比例下,中了是小機率,不中才是正常的。
方應物懷著興奮的心情擠出了人群,在外面尋找兩位一同來看榜的好友。
洪松和項成賢都比方應物出來的早,此時兩人一個滿臉鬱悶,一個喜形於色。交情好到了這個地步。自然不用太虛偽,是什麼心情就是什麼神情。
洪松不必強顏歡笑裝作不在意。鬱悶就是鬱悶;項成賢也不必為了照顧洪松的面子而故意壓住自己的喜悅。高興就是高興。
方應物上前對著項成賢拱拱手道:“先恭喜項兄了。”又對洪松道:“洪兄也不必氣餒,只不過時運未到而已。”
看到方應物。洪松更加鬱悶。上次看著方清之中了,自己黯然落第,今次看著方應物中了,自己還是黯然落第。。。。。。
不過鬱悶歸鬱悶,倒也不至於嫉妒,洪松也抬手道喜:“預祝方賢弟宏圖大展,明年再中皇榜!”
項成賢笑道:“看完榜了,得意也好,失意也罷。其實都是天意!我們找地方喝酒罷!”
三人便一起來到青雲街上,尋了一家酒樓進去。裡面竟然客流極大,大概是受了放榜因素的影像。就像項成賢剛才所說的,無論失意得意,總要找地方買醉。
此刻若想要單獨的雅閣,那肯定是沒有了,三人只得在大堂中所剩不多的位置中選了一處坐下。
坐定後,洪松便道:“我已經打發了小廝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就離開返鄉!”
項成賢和方應物十分吃驚。彼此對視一眼後,項成賢先開口道:“洪兄何必如此匆匆?按著慣例,放榜次日要舉行鹿鳴宴,我與方賢弟都要去的。確實無法脫身。”
方應物也勸道:“洪兄若執意先走,那至少也得給我們送行的機會,還是晚走幾日。”
洪松自斟自飲倒了一口酒。長嘆道:“三年又三年,這杭州城。我是一刻也不想多留了!”
洪松喝酒喝得很兇猛,沒多久便醉了。素來穩重的他也變得手舞足蹈,歪歪斜斜的。
他突然伸出手,一手按住了項成賢,一手按住了方應物,口舌不清的絮叨:“我們三人中,應該說我是讀書最認真的,你們兩個都不如我!
項賢弟,你性子太跳脫輕浮!方賢弟,你雜事太多,心思時常放在別處!但卻沒想到,你們都中了,卻只有我落榜,真乃造化弄人也!”
方應物很理解,其實洪老兄最鬱悶的地方就是這裡了。三個好友一起來參加鄉試,大家若一起落榜也就罷了,卻偏偏只有他一個落榜的,就是老好人也免不了生命運的悶氣。
洪松忽然又扭過頭,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