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停步不前或者貶謫,名聲上受到損失。但揭帖對那邊寧良的造成的後果才叫重創,直接將寧大人的底細全部揭露出來了,
只要認真查處,寧良被就地罷官為民和罰贓都是跑不掉的,整個人的名望也算徹底完了。是否會有更嚴重的懲治,那就要看天意和人脈了。
陸辰臉色陰沉。想必那方應物招數不僅僅如此的,肯定還向按察使司遞了文書,憑藉他的背景,按察使司朱大人不會輕易怠慢檢舉。無論如何。事情鬧大了後,他接任浙江左布政使的謀劃八成要破滅了。
可鬧出大事並非他所願啊,他本意只想透過檯面下的暗箱運作。平平穩穩將做布政使司官職拿到手,誰知道這方應物居然壞了規則。直接掀桌子!別說他在其中心有鬼祟,就是心裡沒鬼也說不清了。
陸辰半晌無言。他旁邊的張先生坐立不安,臉色也難看的很。與方應物的接觸和交涉,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經辦,心裡其實是自詡智珠在握,方應物超不出他的掌握的。
但今天這情況讓他徹底臉面無光了。拿著一手好牌,卻將事情辦成這樣,他還有什麼臉面呆在信重他的陸大人面前?
這能怪誰?怪方應物不按理出牌,還是怪他內心輕敵,將方應物當成經驗缺乏的小字輩看待?
沉悶的氣氛中,張先生實在坐不下去了,咬牙起身道:“東翁!在下這就去找那方應物,定要問一個究竟!”
花開幾朵各表一枝,在警告了王家之後,方應物匆匆忙忙回到寓居的旅舍,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背起箱籠出前廳,準備望碼頭而去。
但剛走到前面庭院中,抬頭便看到寧衙內從外面走進來,身後還有十幾名差役,嚴嚴實實的堵住了旅舍大門,叫別人進出不得。
幾個被影響到的行人無奈躲開,敢怒不敢言。旅舍小二和掌櫃瞧著對方氣勢洶洶,也不敢上前阻攔或者驅離。
來的比想象的還快。。。。。。方應物稍稍訝異過,便沉靜的拱拱手為禮,“寧公子不期到此,有何貴幹?”
寧師古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的質問道:“方應物,你捫心自問,我與家父待你如何?我家那點對不起你?以至於你如此絕情絕義!”
方應物長嘆一聲,“你還是沒有認清問題在哪裡。你也不要問我是否對得起你,先問問你們家所作所為是否對得起國恩,對得起黎民!”
寧師古好像戳中了痛點,指著方應物厲聲叫道:“你簡直虛偽至極,虛偽至極!我家所作所為與你有何關係?哪一點冒犯到了你?需要你來當這個青天麼?”
“你這都是混賬話!”方應物毫無懼色的上前一步呵斥道,“我不是沒有機會替你們遮掩,我也不是不能裝作視而不見,甚至我還可以與你們同流合汙。曾經有那麼幾個時辰我確實是這麼想的,但是我最終還是決定檢舉令尊!
因為做人總要有底線,總要有大是大非的區分,小節可以不拘,但大節不能虧心!若一個人渾渾噩噩,毫無半點原則,那與禽獸何異?
令尊在海塘修建之事上貪贓,吸取民脂民膏數目駭人也就罷了,何況又危害黎庶,這如何可以忍得?
如果在這件事上我熟視無睹了,那我也是瞧不起自己的。作為商相公的學生,我又有何面目去見老師?
至於貴府的小情小義。與公無關,我也只能在此言語謝過了。但我仍是問心無愧!”
寧師古的情緒已經憤怒到了極點,在他眼裡方應物形同背叛,這叛徒比敵人是更可恨的。
他臉色陰晴不定,他知道這時候動手沒什麼用處,但心裡這口惡氣還能怎麼出的來?
方應物暗暗咬牙,今天這口氣無論如何也不能洩了。他就不信寧師古膽敢當街殺人,他更不信這些布政使司衙署的差役都是糊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