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續一個時辰的驟雨,消解了天地間的暑氣。
“同州與蒲州一河之隔,此地驟雨,想必渭北也有雨水降下。”李巨川道。
薛廣衡道:“已經派出快馬,詢問渭北、鳳翔訊息。”
旱災就是李曄腦袋上戴著的緊箍咒,唐廷的金字塔搭建在糧食上面,沒有糧食,一切將轟然倒塌。
一場驟雨,讓李曄心裡輕鬆不少。
下午的時候,渭北斥候飛馬趕回,帶來元景成的回信。
渭北糧食有去年七成的收成。
李曄懸著的心總算下去了一半,雖然糧食問題依然嚴峻,但只要沒有出現大規模饑荒,一切都還有救。
蒲州之戰,消滅梁軍四千五百多人,俘虜七千人,還有一些被大火燒的面目全非的屍體,分不清敵我還是百姓。
唐軍傷亡也較大,戰死五千,傷殘兩千人,大部分傷亡是在激烈巷戰中。
最讓李曄心痛的是武賁傷亡兩百七十多人,七萬唐軍總共才一千二百的武賁,蒲州一戰就損失五分之一。
徐懷玉還不是梁軍中的一線戰將。
想到丁會、張存敬、王重師、劉知俊這些人,李曄就頭皮發麻。
守江必守淮,唐軍佔領蒲州,全據黃河天塹蒲阪,同州的壓力大大減小。
李曄留下拓跋雲歸五千人守蒲州,準備把蒲州打造城天塹,蒲州附近的百姓,被輔軍全部遷往夏綏、鄜坊等州,成為莊戶。
見識到了梁軍的殘暴,河中百姓倒沒有多少牴觸情緒,一聽說有糧,還有田種,也就沒多少怨言。
如今輔軍體系也漸漸完善,戰後事宜處理的井井有條,減輕了李曄不少壓力。
蒲州事了,李曄帶領六萬戰兵前往河中府。
整個河中地區的精華,其實就在河中府蒲州一線,蒲州的糧田,安邑、解縣的鹽池,蒲州之北呂梁山中的鐵礦煤礦。
以前是實力不足,望著河中府流口水,關中還有李茂貞、王行瑜、党項人扯後腿搞事情,現在都沒有了。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李克用的手能伸進河中,兩家聯手清理河中地區的梁軍勢力,否則以唐廷目前的實力難以站住腳。
若是因此而跟梁軍爆發曠日持久的爭奪戰,李曄寧願縮回關中。
進入解縣之後,旱情明顯減少,漫山遍野綠意盎然,青草蔥蔥,還有大片的青麥在夏風中起伏。
“梁軍佔領河中府後,驅趕百姓屯田養軍,沒想到便宜了我們。”薛廣衡道。
這時代任何軍頭對糧食問題都不敢輕忽。
李曄記得蒲州這一帶後世叫運城盆地,河湖堆積,雨量充足,大部地區土壤肥沃,低窪處的鹽鹼地形成了解縣和安邑兩大鹽池。
到達河中府,楊師厚意氣風發出城迎接,手下兒郎個個精神抖擻,拜在李曄馬前:“末將幸不辱命。”
李曄翻身下馬,扶起楊師厚,“楊將軍攻必克,兵鋒無匹,當為我軍之表率。”
拉著他的手,聯袂入城。
周圍唐軍無不羨慕,楊師厚一介降卒,也只是一個都頭,在唐軍節節高升,深受皇帝器重,現如今已經成了最熾手可熱的將軍。
一路上,楊師厚興高采烈的彙報攻城過程。
朱友文自持有蒲州有徐懷玉的兩萬軍在,並沒有多少防備,而且城中也無得力大將,楊師厚當晚發動突襲,朱文友雖然組織抵抗,但在楊師厚這種刀尖上滾出來的宿將面前,顯然不夠看。
城淪陷了不說,把自己也淪陷了。
“你便是朱友文?”李曄好奇打量著面前之人,跟自己年紀相仿,一臉頹然,衣服頭髮都染著汙垢,頗為狼狽。
朱友文拱了拱手,“臣朱友文見過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