屯兵瓦崗寨的李筠面臨兩大難題,一是滑州的黃文靖,二是內黃的李嗣昭。
三方眼睛瞪得像燈籠,誰也不敢貿然出擊。
李筠曾發動過強攻,但忽然就有一群馬賊遊弋在西面,騷擾唐軍步陣,騎射功夫了得,唐軍中箭者多是面門,一擊斃命。
小股騎兵根本追不上他們,步軍不敢輕動,黃文靖也會時不時出城衝殺。
此後,只要唐軍有動作,這群馬賊就若近若離。
除了李嗣昭,斥候傳來河北最新的戰報,李存勖引十萬步騎出澶州,入黎陽,在黃河之北虎視眈眈,還架起六道懸橋,意圖已經相當明顯。
當前形勢,李筠自然不敢輕舉妄動。
在風雪中緊守營寨,加固滑州南面的防禦工事。
如果李存勖、李嗣昭大軍強攻滑州,李筠沒有阻止他們的力量,只能向汴州彙報。
事實上,這種與河東的表面同盟,極大制約了李筠的指揮。
更考驗將領們的政治智慧。
也幸虧這大雪,遲滯了晉軍的行動,十萬大軍被阻於黃河之北。
但李筠也隱隱感覺到雪停之後,更激烈的爭鬥即將到來。
就在李筠躊躇的時候。
一支五千人步卒在風雪中快速行進。
這種奇襲,兵馬太多肯定不行的,動靜太大,容易被敵人斥候打探到,太少無法撼動滑州城。
鑑於敵方斥候盯死了瓦崗寨,周雲翼從西南封丘繞行。
大雪不僅掩蓋了痕跡,也限制了斥候的活動區域。
四條腿的騎兵還沒有兩條腿的步卒跑的快。
一路上不少人被凍傷,卻沒有一個人掉隊,也沒有一個人有怨言。
這五千人中,有七百六十多名武賁,其他人也都是禁衛軍中精銳。
周雲翼為了增強隱蔽性,還特意讓每名士卒外面再披一件白羊裘,漫天風雪中,斥候若不抵近觀察,根本發現不了,即便雪停了,依舊有很強的隱蔽性。
白天還好,到了夜晚,苦寒難熬,彷彿置身冰窟之中,士卒抱在一起取暖,周雲翼自己都凍傷了。
眼看越來越冷,周雲翼只能在沿途的村莊中落腳。
自唐軍兵臨城下之後,百姓逃入汴州城中避亂,也算省了周雲翼很多麻煩事。
不過也因為這大雪以及酷寒,整整花了二十多天,才摸到滑州城下。
此時,黃文靖、李嗣昭、李筠都沒有發現這支風雪中的奇兵。
入夜,又下起了雪。
寒氣從天上地下同時升起,夾擊地上的戰士。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大唐振興,我等豈能不浴血奮戰?”周雲翼做著最後的戰前動員。
其實有些話根本不用說,他們是大唐振興的最直接受益者,每個人都還記得以前的大唐是什麼樣子,以前過的是什麼日子。
能被周雲翼選中,自然沒一個是孬種。
身體是冷的,血卻是熱的。
周雲翼感覺自己手腳都抬不起來,臉上全是麻木,似乎已經感覺不到寒冷,若不是有手甲,恐怕手指都會凍掉。
暴露在風雪中的戰士,有人倒在黑暗和冰冷中,再也叫不醒,與此地冰雪長眠。
周雲翼心如鐵石,令人搬來準備好的簡易長梯。
幸虧滑州城不像汴梁那般高聳。
城牆上的梁軍,經受不住寒冷與黑暗侵襲,一個個躲入戍樓之中。
滑州城兩三個月的安穩,令他們放鬆了警惕。
最黑暗最寒冷的時候,周雲翼第一個攀城。
這麼冷的天氣裡,長梯很快結了一層薄冰,有人踩滑,無聲無息的跌落下去,幸虧地面有積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