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國力對比上,立國兩百二十年的渤海遠遠高於契丹。
人口、兵備、物力也不是叫花子一樣的契丹能比。
但卻在扶余府被攻陷後,渤海國上層的心理防線也隨之迅速崩潰。
歷史上此類事件一再上演。
一個看似強大的蒼老帝國,總會被剛剛崛起的新生勢力擊潰。
人老了,各種病症就都來了,國家老了也是一樣。
在去遼陽府的路上,李曄一直在思索這個問題。
楊師厚能攻陷遼陽,是因為得到遼東三十萬唐人的鼎力支援,只要唐軍過來,州縣頓時大亂,唐人或驅趕契丹官吏,或為內應開啟城門。
阿保機建立的脆弱統治分崩離析。
也只有遼陽府稍稍做了抵抗,卻擋不住楊師厚的猛攻。
不過阿保機的主力仍在,最核心的三萬皮室精銳還藏在鞘中。
阿保機就像一個沉穩的獵手,並不為眼前的局面而驚慌失措,而是收縮兵力,在等待完美的出手時機。
李曄趕到遼陽府時,阿保機的使者也到了,是個唐人書生,名崔承皓,表示契丹願意臣服大唐,承認大唐取得的土地與人口,雙方以潢水、扶余城為界,潢水以南、扶余府西南皆歸大唐,渤海國、潢水之北歸契丹。
另外,大唐需要歸還南海府舊地,遣還耶律倍、蕭敵魯等被俘兵將。
嚴格來說,這麼分界可以接受,大唐基本收復了遼東故地,還新佔領了摩震、新羅、百濟。
表面看契丹是吃虧了,畢竟他們失去了半個遼東。
但從長遠看,契丹獲得了修養發展的機會。
契丹在遼東興起,一定會跟大唐掰掰手腕,這是地緣態勢決定的。
皇城司細作已經做了全面評估,遼東的精華區域在渤海國。
粟末靺鞨人雖然是野人起家,但人家擅於學習啊,遣唐使一溜溜的派過來,全面唐化,制度、禮儀、官職全面學習大唐,所以才有海東盛國之稱。
連當年倭國的遣唐使都是渤海國出的錢。
晚唐大才子溫廷筠曾作《送渤海國王子歸國》:疆理雖重海,車書本一家。
以阿保機的才智,以渤海國的地盤,不出十年,遼東半島上說不定又會興起一個強盛的高句麗。
這一次唐軍退走了,下一次組織這麼大的攻勢,會耗費更多的物力財力。
而此時的唐軍正處於巔峰,過幾年就不好說了。
再則,西邊的薩圖克宛如彗星一般崛起,接連擊敗了于闐、阿斯蘭汗、仁美可汗,以極其鐵血的手段整合喀喇汗各部,皈依大食法,內部凝聚力空前,逼降八剌沙袞,軍威鼎盛,正式以喀喇汗國博拉格汗自居。
喀喇汗也進入中興之際。
未來幾年內,天山必起風雲。
薩圖克登基時,還以外甥之禮,向長安進奉駱駝、駿馬、彎刀等物。
目前與大唐還是聯盟階段,但薩圖克的真實目標是誰,猶未可知。
“求和可以,阿保機必須退出渤海國。”李曄以不容置疑的口吻道。
無論阿保機是來乞和還是來試探,李曄不妨虛與委蛇。
在他心中,解決遼東問題的決心沒有絲毫動搖。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白山黑水之間的這幾個民族的可怕。
崔承皓面露難色,“此事非外臣能決斷,需回稟我主。”
“你不妨告訴阿保機,渤海國是大唐屬地,朕必取之。”
“外臣定會稟明我主。”
崔承皓走後,楊師厚諫道:“陛下擁三十萬之眾東征,若不能一舉蕩平遼東,其後必為大唐心腹之患,阿保機久有侵奪中土之心,今為時勢所逼,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