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無所知。其中的痛苦,有誰能知?有誰能曉?
“你根本就不需要知道。”靜靜地看著他,流光如是說。他還用知道什麼?如今的他,已經步上生命的軌跡,斗笠下的面容滄桑不少,已不似當初的稚氣少年。眉心間暗紅色的傷痕觸目驚心,當年的死裡逃生,是他的幸運,也是大宋王朝的不幸。
他苦笑,轉過頭去。即使時至今日,她仍然不說,仍然選擇隱瞞。
“我問你——”硬下心腸,當自己沒有看見他苦澀的笑容,流光移動腳步慢慢上前,腰間的鈴鐺隨著她的走動輕輕搖晃,發出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響,“鄱陽伏羲陣,大破五千前鋒營精銳,是否是你佈下?”其實心中早有答案,卻固執地想要聽他親口說。
“是。”她的趨近,縮短了他們之間的距離,為什麼他感覺人雖近在咫尺,心卻遠若天涯?
斬釘截鐵的回答,聲音在大殿之內迴環,沒有半點猶豫。
“我曾說過——”流光背過身,凝視大殿正中供奉的太上老君尊像,半晌之後,垂下眼簾,“你若做了危害朝廷和我師父的事,我會親手殺了你。”
沒有聽到他的回應,只是在片刻之後,沉重的腳步聲漸漸接近,停在她的身邊。順著眼角的餘光看過去,原重生盯著眼前的尊像,忽然跪下身去,恭恭敬敬地俯身拜了三拜。
“萬般皆是命,半點不由人。”他的話,有著淡淡的譏諷、再起身時,眼神平靜無波,一片安定。
“若是你現在收手……”說不上是什麼原因,本來已經按住金鈴的手緊握成拳,下意識的話就這樣從她嘴中脫口而出。
“來小及了。”他打斷地的話,不想再去聽所謂告誡的話語。自他做了決定加入許承風的起義軍,自他佈下伏羲陣滅了五千官府前鋒精英……收手,豈是言語間的那般容易?
“重生!”
是否是他聽錯?不然為何這般的呼喚少了冰冷,多了幾分溫情與不捨?失了神,他茫茫然地轉頭,眼前卻是金光一閃。他下意識地偏頭,整個人向後退了數尺,站定之後,這才感覺脖頸間傳來的火辣辣的疼痛。
伸手,摸到一片濡溼,只差半寸,就割斷了他的喉嚨。
“不要怪我,”遠處人的面容看起來有些模糊,可是他卻能清晰地看見她手中握著的金鈴邊沿還粘著鮮紅的血液,一滴一滴地落在地面,炙熱異常,灼痛了他的雙眼,“我立過誓言,也給過你機會。但你一意孤行,執意為之。剩下的選擇,我只能殺了你。”
果然是自己聽錯了,這一次,是徹底寒了心。
又是一道金光,他閃過,躍上一旁的供幾,手指結印,猛然一揮,紫色光芒脫手而出,準確無誤地擊中金光。
金鈴在“噹噹”作響,流光眼神一變,旋身,指法變換,袖袍晃動之間,白光乍然而出,力道十足,在原重生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已經擊中他的胸口。
原重生撲倒在地,灼熱的氣息在胸臆間氾濫開來,氣血翻湧之間,他張嘴,噴出一口鮮血。
“你……”流光的手停在半空,帶著幾分驚訝,幾分愕然,她盯著他胸前外衫翻破之間露出的黃棕色的鹿皮夾襖,一時說不出話來。
“原兄弟!”遠遠地,傳來了呼喚聲,打破了殿內微妙的氣氛。
原重生護住心口,確信多年來悉心收藏的東西無損之後,撐起身,忽然一甩手,接著反身躍起,破窗而出。
眼見紫光向自己飛來,流光動也沒有動,只是站在那裡,紫光緊貼她的身畔飛過,擊中身後的圓柱。
他沒有存心攻擊她,只是要干擾她,贏得片刻時間,從容離去。
忘不了原重生穿上她親手所做的鹿皮夾襖時臉上露出的驚喜笑容、忘不了他孩子氣的舉動……當年穿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