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在三藩市,一共做了兩個清談節目:一個是倪匡、黃霑、我和吳宇森對話。另一個只有我們三人。
三人不在一起聊天已有七八年了,我們由生老病死談起,可以不必怕醜地說,有點哲學味道。
最值得聽的是對年輕人感情上的處理,只要觀眾肯留意,遇到任何煩惱也不會去自殺。
清談做完,有個環節是燒菜的,倪匡和黃霑兩人本來答應都露一手,到了拍攝,大家都賴皮,不肯煮。
最後只有由我硬著頭皮頂。在倪匡兄的冰箱裡找出個很大的魚魚頭,就此炮製。
“先說好。”他們兩人恐嚇,“你在節目中燒菜,沒有人批評,這次我們不管你燒得怎麼樣,都要罵說不好吃!”
好吧。有這種朋友,何必需要敵人?罵就罵吧。
反正一世英名,終毀於這一日了。沒有了壓力,燒得更加輕鬆。我看到什麼材料我加什麼進去,簡直是在開玩笑。
“晚節不保,晚節不保。”我一面燒菜一面說。
節目順利地完成。大家本來要到外面去吃宵夜的,但已筋疲力倦,不想出門。工作人員先撤退。剩下我們三人和黃霑兄的兒子,煮個公仔麵,就那麼吃得起來。
沒有其他菜,只有吃我表演的那個咖哩魚頭,邊吃邊聊,已露出白骨。
“喂,留一點給倪匡兄吃。”我說。
倪匡兄倒是很大方:“不要緊,我們把剩下的汁拿去煮另外一個魚頭,你們吃完它好了。”
大家樂融融,雖說已經是夏天,三藩市深夜還是寒冷,但在倪匡兄的家,很溫暖。
神仙魚
神仙魚狂熱襲港,現在稀有品種,像紅點綠,要賣到幾萬塊錢一條。
想到倪匡兄。哇!不得了。他三藩市的家,一缸缸三乘六的水箱中,養了數百條之多,記得紅點綠是最賤的了,其他更稀奇的,應有盡有。要是在香港,至少可以值上千萬。飛魚來賣,不是可以撈點油水?貪念一生,即刻打電話給他。
哈哈哈哈,他聽了大笑:“我也在###節目看過,香港人瘋了,像臺灣人炒蘭花那麼亂炒,哪有那麼值錢。”
“你的魚都是自己配種出來的?”我問。
“我才不會去花那些工夫,”他說:“這裡魚店,十幾塊美金一尾,已經不知道多美,配來幹什麼?”
“新的品種,值錢呀!”我說。
“胡說八道!”他大叫,“這種神仙魚,就算有新品種,也不穩定。經多少代遺傳下來,才能證實。而且,忽然又變出新的一種,或者還原祖先的樣子,也說不定。”
“本來是什麼顏色的?”我好奇。
“最原始的是灰灰綠綠的,並不好看。”他說,“要新品種,還不容易,這裡的墨西哥小孩都會養,五顏六色。知道我喜歡,都來我這裡兜生意。說賣我兩三塊美金。”
“也有紅的綠的?”我又往錢看。
“整條紅得像番茄一樣的也有。”倪匡兄說,“這裡有個教授專門研究,只要二十五塊美金,要什麼種都齊全。而且還送上門來。”
“你自己養的生不生小魚的?”
“生呀!”他說,“一生就幾百條,但我從沒有把它們隔開,都給大魚吃掉了。”
“自己吃自己的孩子?”我大驚。
倪匡兄說:“也有給別的魚吃的,自己當然也吃。人類要是一樣,糧食問題解決,地球人口也不會過剩了。”
思想配額
“飯焦吃完了沒有?”我問。
倪匡兄說:“差不多了,是寄的時候。”
“好。”我說,“有新品種,叫大千辣雞的,寄一箱給你試試。”
“我不喜歡試新東西的。”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