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兇險異常,哪一次不是生死攸關,又有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置之死地而後生?哪怕現在孤軍深入,哪怕現在並無補給糧草,哪怕現在面對這數十倍於己的敵人,他也不會有事。他天生就是光芒普照的王者和戰神,行走於刀鋒血雨之間,絕不會死在敵人的鐵蹄之下。
她堅信這一點,一直堅信。
可是為什麼,還是會心疼的無法自抑,彷彿是有人在心臟上方懸掛了一隻利劍,每一次的跳動都會深深的刺入血脈,鮮血長流。
青夏緊緊的握緊拳頭,深深的吸了口氣,然後吐出,似乎把那些渾濁的空氣全都嚥下去一樣。
她要前往樓蘭,無論前面擋路的是誰,她都不會手軟,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
經過了兩日的跋涉,楚軍終於在第三日趕到樓蘭外的陸賈商道,看著滿目瘡痍的戰場,青夏的一顆心終於狠狠的沉了下去。就像是一個知道大漠上行走的旅人,知道哪一處有泉水,可是趕到的時候卻發現那裡早就已經是一片乾涸的荒漠了。
遍地狼藉的屍體和兵刃,血汙一片,笙旗寥落,食腐的鷹鴆在天空中盤旋,不時的發出淒厲的尖鳴,還在寒風中燃燒的火把噼啪作響,有脂肪燒烤的香氣在空氣裡迴盪,卻讓人幾乎一口嘔吐出來。滿目所見,到處都是敗落的痕跡,戰火的灼燒徹底摧毀了這一片昔日熱鬧繁華的商旅之地,狂風呼嘯,黃沙翻滾,似乎連上天也有不忍,欲掀起黃浪將這裡的一切掩埋。
“大人,”宋楊遲疑的上前,想說什麼,可是嘴唇泛白,卻始終沒有開口。那些事實血淋淋的擺在眼前,已經容不得他們再去自欺欺人了。
隊伍中漸漸有細微的喧譁,這一路所見的恐懼終於在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驚慌失措的情緒在軍中蔓延了起來,一雙雙眼睛漸漸變得通紅,曾經熱血沸騰的腔子也逐漸的冷卻,剩下的,只是濃濃的失望和彷徨。
“繼續前進,兵發樓蘭。”
沉重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恍若是刀子劃過生鐵,青夏挺直的背脊是那樣的倔強,她眼神冷冽的望著前方,驅馬前進,身後計程車兵們齊齊一震,同時抬起頭來望著他們的主帥,眼神各異,有那般的崇敬和畏懼,卻也有那般的不信任和懷疑。
“大人!”一名小校突然皺眉說道:“陛下的人馬已經死傷殆盡,前面最起碼有數倍於我們的大軍,我們這般冒失輕率,末將認為不妥。”
青夏頭也不轉,只是半眯著眼睛側頭望著他,眼內鋒芒畢露,隱隱有若寒冰下的暗流。
小校堂堂一個七尺男兒,在青夏目光的注視下卻突然有不可抑止的緊張,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繼續說道:“一路所見,北秦、西川、匈奴各部都有發兵,我們人困馬乏,兵力不足,實在不應該和敵人正面相抗。”
“哦?”低沉的聲音微微上揚,淡淡的說道:“那你認為應該怎麼辦?”
“末將,末將認為,”小校微微有些遲疑,半晌,才低著聲音說道:“末將認為我們應該回撤,回到大楚,重整兵力,再,再捲土重來。”
“是嗎?”年輕的將軍輕哼一聲,淡淡的說道:“這就是你想出來的主意?”
“末將只是為大局著想。”
“我看你是考慮你的項上人頭!”凌厲的聲音突然響起,青夏雙目一寒,厲聲說道。
小校雙腿頓時一顫,嘭的一聲跳下馬背跪在地上,沉聲說道:“末將不敢!”
青夏看也不看他一眼,眼神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許久方才聲音低沉的說道:“再有敢亂軍心者,不需要匈奴動手,本官就會要了你們的腦袋。此行的目的只有一個,不成功,便成仁,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
黃沙滾滾,白甲黑袍的將軍背脊挺拔,驅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