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九思在樹上,胡旦與其他幾個州府運糧的負責人在樹下面面相覷,神情忐忑。
除卻胡旦帶領的柳陽府船隊,餘九思前前後後還救了三個州府的運糧船隊,他們與柳陽府的船隊一樣,還未行至祿州府,便被突發的激流勸退,後被餘九思帶領的軍隊所救。
餘九思對於他們來說,算是救命恩人一般的存在,所以他們對餘九思的號令格外聽從,儘管前兩日餘九思率先進了一次昌南府,回來便讓他們原地休整,近兩日不要進城,他們也選擇聽令。
但認真論起來,州府賑災糧抵達災區不入,乃是大罪。他們也不過是前兩日被這位青年郎將按頭,聽了一通利弊分析,便被熱血衝昏了頭。
幹便幹了!
身在迷霧之時,眼睛看不清,其他幾覺便會更加靈敏。
胡旦抬頭看不見餘九思,只能聽見他的衣裳摩擦樹葉的聲音,窸窸窣窣。
秋日的樹葉本就脆弱,有幾片樹葉被餘九思碰到,晃晃悠悠落到了胡旦頭上。
胡旦看了看四周,壓低了聲音抬頭問道:“郎將,您你能看清嗎?”
樹上的餘九思“唔”了一聲,“勉勉強強吧。”
胡旦一愣。
還真看得清。
約莫一刻鐘後,餘九思從樹枝上飛身而下,穩穩落在胡旦跟前,拍了拍手上的泥灰。
其他幾個州府運糧的負責人紛紛圍了上來,問他:“餘郎將,咱們何時能進城?”
餘九思咧嘴一笑,“等著。”
“噠噠——噠噠——”
馬蹄聲由遠至近。
昨日他派出探查的兵回來了。
“報——”
那人翻身下馬,握拳稟報,“郎將,有一隊糧商,約莫帶有幾千石糧食,正往昌南府而去。屬下估計他們再有小半個時辰,便會進昌南府城。”
其餘幾人聽到此話,面色一凜。
果然與餘小將所預測的一般,後面還有魚兒未上鉤。
幾千石糧食,少說都有幾十萬斤糧食,眼下昌南府的糧食已經被炒到近百文一斤。
加上前前後後進入昌南府的那些糧商車隊,賣糧的銀錢當真是個讓人想想都呼吸不暢的數字。
餘九思垂眸沉思,片刻後問他:“咱們要的人呢?還有多遠。”
“屬下去時遇到了他們的先遣兵,說後面的人約莫還有二十里地,申時左右便能與咱們匯合。”
先遣兵?
餘九思壓下心中的怪異之感,抬手將胡旦喚了過來,低聲吩咐些什麼。
胡旦聞言張大嘴看向他,面露出些許不自信之色:“屬下能行麼?”
餘九思不聽他自我否定,低聲說:“不能行也要行,本將派兩個心腹給你。這事兒必須得你去辦,別人去我不放心。”
他簡簡單單一句話,將胡旦哄得兩眼淚汪汪。
他一咬牙,視死如歸:“那屬下去了?”
餘九思拍了拍他肩膀,眼中滿是鼓勵:“去吧。”
迷霧散去,化作水汽附著在叢林枝丫之上。
馬蹄聲漸起,他們要等的人到了。
餘九思早已穿好盔甲,起身相迎,但他看到前來的隊伍後,皺起了眉,心道不好。
對方領頭之人看樣子只比他大上幾歲,騎著高頭大馬,身形魁梧,神情桀驁,低頭打量著他。
餘九思神色不改,目光沉沉,抬頭與對方對視。
二人對視良久,久到餘九思身旁的領隊們險些沉不住氣了,那人才翻身下馬,行了個極其不標準的軍禮。
“巡撫盧大人手下校尉,薛邁,見過郎將。”
他說完心中發笑。
還郎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