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錦印覺得自己將這些下等人看得挺清楚明白的。
他們要鬧,為何鬧?
因為沒得到他們覺得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所以才鬧,用“鬧”來維護自己的權益。
所以於管事這些人歸根結底為了什麼?還是為了自己,簡稱“自私”。
他們將想要之物得到了,安能管他人死活?
所以眼下他以一點兒小小的權勢,便能將這些下等人分裂,讓他們自己治自己,讓他們狗咬狗。
於管事安能能抵抗得住這種權勢的誘惑?
“我有他人無”,本就是世間最誘人之事,莫錦印在等待於管事的回答。
他胸有成竹,於管事神色怪異地瞧了他一眼,徑直道:“這活兒我幹不了,我照顧手下十來個兄弟都夠嗆,二爺您還是另尋他人吧。”
“什麼?!”莫錦印掏了掏耳朵,不可置信。
於管事是高興傻了吧?他難道不知道他一旦同意,往後迎接他的,將會是何等美妙場面嗎?
碼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上百個勞工,都要尊稱他一句“於管事”,見了他不是點頭就是哈腰。他一句話,便能決定別人“死活”,一句話,便能讓別人跟個哈巴狗似的跟在他身後。
這難道不美嗎?
他正欲再開口,王廣進似是說給沈箏聽,又似是說給他聽:“大人,屬下方才收到訊息,漕運司替咱們採買的貨船,還滯在碼頭上。”
沈箏故作訝異,配合道:“咱們的船到了?多久能卸?”
王廣進思索片刻:“約莫還需兩三日。”
“啪——”沈箏沉下眉目,面露不耐:“真是讓本官好等,讓船轉去同安碼頭,碼頭多久建成,咱們多久卸貨。本官等得,船上的漕運司副都督也等得。”
這是寧願多等,都不願再用莫家碼頭。
莫錦印一聽雙腿直打哆嗦,顫抖的手指直直指向縮在角落的趙於淳。
好他個趙於淳,讓他多盯著點碼頭,結果讓他盯成了這副模樣,就連這位祖宗的船來了都不知道!且船上還有個祖宗!
難道這就是天要他死嗎!
不行!
他要做點什麼,不能真將這位祖宗給得罪死了!
“沈大人恕罪!沈大人恕罪!”他雙手合十,連忙告罪:“小人竟不知大人的船到了碼頭,這簡直是小人上輩子求來的福氣!還望沈大人莫要讓船隻轉走,小人這就安排,讓您的船率先靠岸,再召集勞工,立馬給您的船卸貨,然後再給您將貨拉到同安縣去!”
沈箏單手摸著鳥兒順滑的羽毛,低頭道:“本官不搞特殊,漕運司的船也不搞特殊。人先前來的船都等了那般久了,本官可做不出來這事兒。”
莫錦印被沈箏一句話說得頭都暈了。
——啥叫不想搞特殊?此等權勢在手,難道不就是為了“特殊”嗎?
他無法解讀沈箏話中之意,自是不知如何作答。
“這、這.......”他看了看莫輕晚,又看了看沈箏,片刻後才不確定道:“大人是想,等前邊兒的船卸了,再靠岸卸貨?”
可......這是為啥啊?難道這位祖宗就愛“等”?
沈箏輕笑:“難道要貨船頂著漕運司與同安縣的名號一路插隊,讓滯留在岸邊的無數船隻都心生怨懟?還是說,你辦不到?王廣進......”
莫錦印連忙搖頭:“辦得到!辦得到!小人這便安排勞工挨個卸船,明日......不!今晚便能將您的貨卸下來!”
沈箏不答,莫錦印只得偷偷揣摩她的心思。
莫輕晚也一直看著沈箏,神色中的崇拜之情簡直都要溢位來了。
其實碼頭上“搞特殊”的貨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