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九思聞言鬆了口氣,“做得不錯,但人還是不能就這麼放了,有些疫病藏得深。這樣本將今日便去府中。”
李時源一聽也坐不住了,湊上前便道:“老夫與您一併去。”
說罷他便開始思考,無論興寧府有疫與否,他是一定要跟著餘九思,方算穩妥。
如今昌南府下暗潮湧動,不知到底有幾雙眼睛盯著餘九思,若那疫病為真
他不得讓餘九思獨自冒險,不然到時回了同安縣,如何面對伯爺與沈大人,怕是自戕都不足以謝罪。
餘九思眉頭微皺,開口便是拒絕:“那如何成,如今村中疫病並未全然消退,您若走了”
如若吉木村如今還被有心之人盯著,他與李時源一走,豈不是給了他人可乘之機,使得前功盡棄。
不能如此。
正當二人爭執不下之時,一道聲音從他們身後響起。
“老夫留下來便是!”
二人聞聲同時轉身,但如今棚區中就那麼些人,能如此說話的,除了張大夫,還能有誰?
張大夫快步行至二人身側,站定後給餘九思行了一禮,“餘郎將,李大夫有醫死人,肉白骨之能,留在村中醫治這小小癘氣著實屈才,不若就允他與您同行。您身側之事,也是百姓之事啊!”
李時源被他如此吹捧,老臉罕見一紅。
“張大夫,老夫也不過見得多了些,從醫書中學得多了些,萬不敢言什麼‘醫死人,肉白骨’只能,您老慎言啊”
還有這癘氣。
他那日初到吉木村,張大夫急得那叫一個焦頭爛額,如今轉過頭來,便喚這癘氣為“小小癘氣”了?
當真有點不尊重癘氣了些。
張大夫一揮袖,朝他眨眨眼,“您老也莫謙虛。就說您方才拿出能防治天的法子,豈能不稱之為‘醫死人,肉白骨’?醫聖之名,您當得啊!”
他故意沒將“天花”二字說出口,一來是給李時源保證——他張大夫,一定會保守這“天花秘密”。
二嘛
他總感覺,若不將此事當著“旁人”面說出來,仿似就是獨屬於他倆間的秘密,讓他感覺自己與李時源的關係,又近一步。
李時源聽到“醫聖”眉毛一抖,一股羞恥感油然而生,抬袖掩面道:“您莫要說了呀”
他不給張大夫再一次開口的機會,轉身對餘九思道:“郎將,老夫雖未有張大夫口中那般能耐,但還請郎將允老夫跟隨您左右。張大夫前面的話說得沒錯,如今村中疫病已不足為懼。”
餘九思見他面色堅定,動搖了一瞬:“可可吉木村眼下是何種情況,想必您老也清楚,本將擔心”
“應當不會”李時源思索後說道:“老夫雖不懂為官之道,可老夫在野外見過不少次野狗捕獵。”
餘九思猛地抬頭看向他。
因為“野狗捕獵”,他也見過。
野狗會結伴而行,蹲守獵物,靜待時機。
但它們卻只會出手一次,一次不成,它們便會更換獵物。並非獵物心生警覺,讓它們再無機會下手,而是天性使然。
——他們害怕狩獵失敗,也害怕被獵物報復,想吃下獵物,卻又不敢再付諸行動。
這就是野狗。
“你的意思是”餘九思眼中閃過思索之色,並非感覺,而是之前的種種跡象都在告訴他——李時源的話是對的。
“您難道不覺得嗎?”李時源捋了捋鬍子,“如今的吉木村,已經不是一個合格的‘獵物’了,‘野狗’已經放棄了它。”
張大夫聽得一頭霧水,“咱們不是在說疫病嗎?什麼野狗不野狗,捕獵不捕獵的?”
無人應他。
李時源趁熱打鐵,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