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紫檀木不同。
紫檀木本就生得金貴,生長又慢,若是砍了,那多可惜?
天上的太陽就一個,兩兩相爭,若只能二選一,大部分人都會選擇砍掉好養活的桂花樹吧。
這般一代入,洪公公便懂了。
桂花樹——同安縣印坊。
紫檀木——世家大族。
“老奴懂了。”洪公公心跳怦怦,他撫了撫胸口,低聲道:“您這是為沈大人好呢......”
沈大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闖入”朝堂,本就讓不少老傢伙心中不愉,若是在同安印坊未成事之前,陛下便在朝堂上大肆宣揚這一訊息,那這棵粗壯又茂盛的“桂花樹”,可能說被砍就被砍了。
天子點了點頭,“還不算太笨。比起布坊分利,其實此事才是最讓朕歡喜的,奈何如今還不得宣揚。”
都以為他分了三成銀子高興,可和天下學子比起來,三成銀子算得上什麼?
沈箏做了他一直想做卻不能做之事——是不能親手做,而不是不敢做。
朝中百官多為世家,大周朝局剛穩,他不能一次性下手太狠。
可此事由沈箏去做,便不一樣了。
沈箏可以立身於天下學子之前,為他們爭,為他們搶,為他們謀福利,唱個大黑臉。
而他這個皇帝就站在高處看著全域性,在唱紅臉的同時,再適時出手,為她掃平險阻。
等時機就是,搶在百官前就是。
“洪伴伴。”天子喚道:“下來蒐羅各種藏書,孤本最好,只要有用的,全都給朕打包送到同安縣去。”
眼下助沈箏一臂之力,他這個皇帝還是能做到的。
......
皇后怕冷,景仁宮的炭是整個後宮中燒得最旺的。
宮女都被遣了出去,皇后卻將天子遞出的信推了回去。
“後宮不得干政,朝堂之事,臣妾不看。”
“同安縣沈箏的信,皇后也不看?”
“沈箏......”皇后坐得端莊,但還是面上動搖了一瞬,最終搖頭道:“不看。但......陛下可以不經意間給臣妾透露一些。”
其實就算天子不說,朝堂上那些事,往後也會傳進皇后耳中。
她是皇后,“不得干政”與“不得知曉”,是兩碼事。
天子輕笑,講起今日上朝諸事,“......這三成利,雖說入了朕私庫,但無數雙眼睛盯著呢,說是朕的,其實不全然算朕的。”
與國庫銀子唯一不同的是,他真想動用私庫之時,不必給季本昌那老傢伙交代。
“三成!”儘管是皇后,面上還是難掩驚訝。
棉布料子如何,她是知道的,同安縣這棉布生意也一定是個長久生意,長長久久的三成利,可比不少產業都要賺銀子。
“沈大人還是這般有魄力。”皇后嘆道,“之前將自己的糧食悉數捐給東部,如今又將大頭利分了陛下您一半,可惜......”
她說到這兒頓了頓,搖頭輕笑。
天子側首問道:“可惜什麼?”
皇后將點心碟子往面前移了移,“不可惜,是臣妾一時想錯了。臣妾方才竟覺有些可惜,如此驚才絕豔之人,為何不是世家女眷?若是那般,臣妾便可召人進宮一看了。”
她拈了塊點心給天子,又笑著搖了搖頭,“可臣妾轉念一想,若讓沈大人做世家女,仿似不是盼她好,反倒是臣妾為了一己私慾,心胸狹隘了。”
天子接過點心,若有所思。
倒也不是做世家女不好,而是沈箏那樣的人,天生就該為官。
她有能力,有抱負,清楚知曉自己想要什麼,在官場就是一泓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