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和尚對此卻有不同的見解:“我擔心的是,這新教典若只一意向儒道的說法去靠攏,會不會因此而淡化失去咱們明教本來的真髓?況且,這新教典只是草創,究竟普通教眾們會否接受還在兩可之間。咱們舊的教理教義在傳教中很受歡迎,有沒有必要如此草率的便改弦易轍,棄之不用?”
他話音方落,周顛已經指著他大笑起來:“彭和尚,過往你對傳教最是熱切,也最能挑動人作亂,怎的這次變得保守起來?莫不是怕自己這老腦筋記不熟新教典,傳教的時候忘了說辭?”
彭和尚卻不理會周顛的胡攪蠻纏,只是望著趙禹與楊逍,顯是就事論事的態度,卻不摻雜私人的算計。
若是以往,楊逍聽到有人質疑自己,只怕會冷笑一聲,而後連解釋都不解釋便拂袖而去。然而如今他主持編撰教典,心境較之以往也平和了許多,聽到彭和尚的質疑,便說道:“彭大師有這一番考量,倒也不出奇。我主持教典的編撰,對於教主的用心,也比諸位多了一層感悟,便與你們講上一講。”
“咱們明教這些主張理論,雖然源自波斯總教,不過說實話,幾百年傳承下來,或是因時不同或是因勢不同,較之最初的教義,已經有了很大改變。不過這些改變太過隨意,根本沒有章法,不成系統。更因傳教之人或有私心作祟,將之修改得不成模樣,新增了許多愚夫愚婦的言論想法,根本經不起推敲,已經越來越阻礙咱們明教的發展。”
講到這裡,楊逍順口說起一些各地傳教比較荒謬的說法,諸如若誠心信奉明尊,或是可刀槍不入,或是可辟穀不死,諸如此類,不一而足。
眾人笑過之後,眉頭也禁不住微微蹙起。
楊逍又說道:“這樣的說辭,並非僅僅只是一兩個個別例子,而是變得越來越普遍。尤其現今天下動盪,各地分壇皆想招攬更多人來信教,從而增加分壇的人手,或是起事,或是自保。沒有一個統一的教典理論,許多別有用心的人更藉助咱們咱們明教這張虎皮來生事,越發敗壞了咱們明教的名聲。”
楊逍這些念頭早就經過深思熟慮,如今講起來自是順暢無比:“新教典除了剔除那些過於玄奇飄渺的說法外,對根本教義也有一些修正。畢竟這一套是來自域外波斯,當中有許多理念與咱們中土並不相符,甚至相悖。這一點,也是咱們明教長久得不到士紳認可的原因之一。誠然,咱們明教旨在搭救那些活得水深火熱的窮苦人,但這並不表示加入明教就一定要過苦曰子。所以,咱們並不能只著眼於這世道的底層,眼光也要向上看,甚至要有會當凌絕頂的氣概!”
“另外,託了咱們過往恩怨糾葛的福,現今中土明教四分五裂,哪怕教主已經即位,仍有許多別有用心如徐壽輝之流對此視而不見。他們同樣在扯著明教的大旗,卻與咱們為敵。除了在疆場上擊敗徐壽輝之外,也要讓他治下的教眾們明白,咱們滁州這裡才是明教的正統,咱們的教義才是真正教義!”
趙禹聽到這裡,禁不住暗暗點頭,楊逍是真正洞悉了自己的意圖,且生出自己的一番見解。眾人也皆低頭沉思,消化楊逍這一席話,心中也不得不承認,與楊逍相比,自己等人所想的的確比楊逍淺了一籌。(未完待續。)
293章 今始動議迎獅王
周顛忍不住說道:“楊逍,過往你雖然是光明左使,不過德行與職位並不相符,我周顛著實瞧不起你。但今天聽你說這一些話,雖然聽得我雲山霧罩,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卻似乎真的有一番道理。你若早有這樣一番見識,咱們倒也不必爭執那麼久,彼此誰也不服。”
彭和尚也點頭道:“楊左使這一番話發人深思,見解深刻,我們的確是比不上。這樣看來,昔曰陽教主肯將你擺在四法王、五散人之上,的確是有一番識人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