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她從鏡子裡望過去,問:“這是突發奇想,還是早有打算?”
“最近想到的。”蘇冬在寬大的鏡面裡與她對視:“你原來不是也說過麼,一個女人做這個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可我記得,你當時並沒有把我的話當成一回事。”
蘇冬笑了笑:“現在是要我承認你的覺悟高嗎?”方晨搖頭:“我只想知道讓你做出這個決定的原因是什麼。你的那個圈子,應該不是想進就進想退就退的。你老實說,是為了什麼?”
“你覺得呢?”蘇冬試探性地反問。
方晨想了想,丟擲兩個字:“男人?”
身後的人突然沉默下來,方晨略一思索,只是問:“你確定值得嗎?”
蘇冬怔了一下便重新笑起來,避重就輕地說:“領著一群小姐討生活,這樣的日子原本就不是正常人過的,按理說早就該放棄了,又怎麼會不值得呢?”
“可是你之前並沒有這樣打算過。”方晨轉過身,“你和肖莫一整晚眉來眼去的,當大家都是瞎子麼?”
“那又怎麼樣?男未婚女未嫁,在一起夠開心不就行了?”
“真的只是圖一時的開心?你為了他都決心洗手轉行了,想當初我勸你多少次,費了那麼多口舌,到底還是抵不過一個男人。這樣你還敢說自己只是想和他玩一玩?”
蘇冬不說話了。
她的臉在燈光下露出少有的沉靜的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半晌才幽幽開口道:“否則又能怎麼樣呢?你認為我和他能來真的嗎?”
“你愛上他了?”方晨一驚,因為從認識到現在,她幾乎從沒見過蘇冬這副樣子。
蘇冬搖了搖頭,笑道:“這個問題一點意義都沒有。關鍵是,他不可能愛上我。”正說著手機響了,她只低頭看了一眼,便轉身走到門口:“我出去一下,你先睡吧。”
方晨也不知道她究竟外出了多久,只知道當自己入睡的時候,蘇冬仍舊沒有回來。
第二天一切如常,她們不再討論昨晚那個話題,就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方晨也沒問她晚上幹什麼去了。
其實答案几乎不言而喻。
方晨想,大概每個人都逃不過這一關,區別只在於,有的人選擇像壁虎那般斷尾避險,而有的人,則寧願飛蛾撲火。
幾天之後,方晨從現場完成採訪,剛剛回到單位門口便被人攔了下來。
來者是兩個陌生男人,打扮斯文,其中年紀稍長的中年人客氣地說:“方小姐是嗎?我們是城西公安分局的刑偵人員,現在有個案子希望您能配合一下,給我們提供一些資料。”他和他的同事出示了自己的證件,然後朝方晨比了個手勢,將她請上路邊停靠著的那輛印有公安標識的吉普車。
方晨記得自己上一次來這種地方還是靳慧死的時候。那個清晨格外寒冷,靳偉在她面前近乎歇斯底里地喊叫,口中撥出大團大團的白霧,連眼睛裡也盡是溼潤的霧氣。而她,萬萬沒想到就在那一天,因為一個死去的女人,使得她與另一個男人從此有了交集。
如今一轉眼竟然已經過去半年之久。
她坐在漆黑的微微有些發舊的長桌前,手指無意識地撫摸著面前的一次性紙杯。當日山上那場槍戰,終於還是調查到她的頭上了,雖然時間隔得稍微久了一點。
面對對方提出的一個接一個的疑問,方晨並沒有顯出絲毫的不耐煩,除了最開始那極短暫的一瞬間略有些根本不被人察覺的遲疑之外,她自始至終都保持著一種十分穩定的氣息和鎮定自若的聲音,語調勻速、口齒清晰地陳述道:“我前陣子確實休了年假,不過就像剛才說的那樣,我是一個人旅遊散心去了,你們說的那個案件我想我真的幫不上忙。”
相對於她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