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而舒緩的音樂流淌在靜匿的空氣中。在每一次微微跳動的音符中,他竟恍惚可以聽到她每一次呼吸,輕柔且緩慢。
她如此地坐在他身邊,就彷彿美的如同夢中一般。他靜寞著,幾乎分辨不出是真實還是在夢中。過了良久,才低聲道:“小喬,我們…我們能不能做朋友?”
朋友。他與她怎麼能做朋友呢?曾經那麼親密的兩個人,曾經被他如此深的傷害過,他和她怎麼還可能做朋友呢?當年如果背叛他們感情的是她的話,那麼她或許也可以跟他現在一樣,再見舊情人時,大方地問他:“能不能再做朋友?”
她心裡冷笑著,一直不語,維持著方才的姿勢。想來這應該是他能懂的回答吧。
他的手用力的繃著,手心裡竟有微微濡溼。可她只是沉默,只是無語。他的心彷彿石塊,慢慢的,一點點的地墜入了井底深處。
車子終於是停了下來。她第一時間的動作就是推開車門。但她沒有如願,門被鎖了。她轉頭,道謝:“謝謝你了,秦先生,我先下車了。”
他的手依舊握在方向盤上,彷彿根本未曾準備離去。車子裡頭亦是一廂沉默,他開口:“我明天要出差,有一份廣告檔案在我家。既然你來了,順便帶走吧。”
她拒絕著道:“你可以讓你的助理轉交給我。”她絕對不要再跟他有過多接觸了。他忽地笑了出來:“何必這麼麻煩呢!你們做雜誌不是最講究效率的嗎?”她沉默著。
他繼續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以後我不會出現在你面前了。如果這段時間我的出現帶給你困擾的話,我SAY SORRY。請你原諒。”
她保持著方才的姿勢,只是沉默而已。他說完後開啟了車門,頭也不回地徑直走了。她猛地像回過神般,用力將車門推開,道:“你等一下。我跟你去取檔案。”他的身影微微頓了頓,只傳了一個低沉的字過來:“好。”
入眼的是一個很大的客廳,傢俱擺設極簡潔,卻更顯得寬敞而有品位。一整片通透的玻璃牆,此時已經拉上了落地的透明紗簾。但透過簾子,依舊可以看清楚半個城市的繁華。
她的眸光落在了線條流暢的矮几上,一個簡約的黑色小花瓶,只微微顫顫地插著一朵白色的百合,被瓶身莊凝的黑一襯托,竟美的有種藝術感。顯然插花之人必定是專門學過。
而小花瓶旁邊則擺著一個蕾絲餐巾紙盒,蕾絲精巧別緻。而沙發邊的電話機上亦是一個蕾絲套,與紙盒上的蕾絲一樣,手工亦細緻萬分。看得出來,佈置這間屋子的女主人必定是個心靈手巧的人。
有一個柔軟的聲音忽地從走廊深處傳了過來:“慕天,你回來了嗎?”聲音溫柔可人,幾乎可以想象擁有此等聲線的,肯定是一個很美的女子。紅樓夢裡的只聞其聲,未見其人,想來必定是如此的場景。
她的心忽地微微一抽,泛起細小的疼。秦慕天已經走上了前去,此時只見走廊處出現了一張輪椅,而輪椅上的女子確實如她想象般清秀文婉,一頭烏黑的長髮柔柔順順地垂在了身後。
只見她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似乎也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清清地朝樓綠喬笑了笑,抬頭看著秦慕天道:“慕天,你帶了朋友過來怎麼不請她坐呢?”她的手無意識的用力握了握皮包,那人如此親暱的口氣,顯然與他關係匪淺的。
秦慕天沒有回答,低頭看著她,語帶責備地道:“不是讓你不要隨便亂動,剛剛摔的要緊嗎?”那女子淺笑著搖了搖頭:“沒事。是歐小姐太緊張了,所以打你電話。我真的一點是事情也沒有,所以已經讓她先回去了。”
說罷,這才轉頭,朝樓綠喬笑著頷首致意道:“你好,請坐。我去泡茶。”樓綠喬回以禮節性的微笑道:“不用客氣,我只是隨秦先生過來拿一份檔案而已。馬上就走了。